“他...是太子...”
伴随着這句‘太子’,林嬷嬷的臉,瞬間失去了血色。記憶也回到了,見到太子那日。
“林嬷嬷。不知,你可還記得我?”
“... ...”
當林嬷嬷跟随着柊雹來到郊外這處廢棄小院時,夕陽早已落下。進入院中,一眼望去。周遭圍攏了一群整齊有序的黑衣蒙面人。而位于中間的,則是...她那渾身狼狽,衣衫褴褛,滿身皆是鞭傷的丈夫。
他被人捆在一顆木樁上,早已陷入昏迷。可還不待她想要沖上前,救他。她剛有動作的瞬間,卻被圍在她周圍的幾位黑衣人迅速控制。
随即,從那屋中,便響起到這道熟悉的聲音。
因着她是侯夫人身旁貼身伺候的嬷嬷,故而她不是不認識這道聲音。當宴旭濘的聲音傳至她耳中時,她整個人登時愣住,滿臉震驚錯愕。
宴旭濘走至她那渾身血迹的男子跟前,笑看着她,直切主題:“想要救他?不妨,我給嬷嬷一個機會。”
“...我...我...”
當時的林嬷嬷,上下嘴唇發紫,因着宴旭濘的出現,被吓得幾乎說不出話。
“替我殺了侯夫人,監視樂安侯父子,我便如約放你丈夫。嬷嬷看如何?”宴旭濘話音一頓,緩步走至她那被捆在木樁上,早已昏迷的丈夫跟前,上下打量着他渾身被血漬傷痕,啧啧搖頭,臉上明明帶着笑,卻故作惋惜可憐:“倒也慘呐。若是連作為妻子的嬷嬷,不願弑主換他平安,又還有誰會願意,來救這麼一個可憐之人呢?”
“... ...”
步入中年的女子,死咬下唇,聽着此話,渾身發抖面色發白。她情緒一時激動,拼死掙紮着,奈何身側控制住她雙臂的幾位黑衣人,卻不允許她掙脫開他們。
“瞧瞧,看把嬷嬷激動的。”宴旭濘負手,扭身看向她,繼續道:“嬷嬷,做個交易吧。以侯夫人的性命,換你丈夫的性命如何?”
“自然,我記得我手下的人,前陣子還來向我禀報,在街邊瞧見你的兒子跟在辛家小少爺身側。想來他如今,是在為辛府做事。所以除去丈夫,嬷嬷應當也不想連着自己的兒子,也一并出事...”
宴旭濘刻意拉長尾音,那張清秀俊逸的臉,此刻卻瞧着格外吓人。他明明是在笑,可從那張看似溫和的臉上,卻令人莫名感到膽怯,而他的周身更是散發着一股駭人的殺氣。不容她拒絕。
此刻的他,仿佛是在說。隻要她敢回答一聲‘不’字,别說是她那昏迷的丈夫,就是她,包括她那還在辛府工作的兒子,也都别想活。她也更别想活着走出這個院子。
宴旭濘這種令人感到恐懼的氣息。林嬷嬷不是未見過,在兩年前小侯爺與辛小姐一并失蹤一夜以後,他的性子便開始變得扭曲。有時身上也會散發着這股,令人感到恐懼的氣息。
隻是,喻栩洲遠沒有宴旭濘吓人...
最終,她隻能無助的望着那被捆綁在木樁上的丈夫,顫抖着因害怕擔憂等各種掙紮折磨,而發烏的唇,一字一句,低低回道:“我...我答應你...”
後來聽到回複的宴旭濘,命人給了她斷腸草的精粉毒藥,同時也告訴了她。如何一步步,在人無法察覺的情況下,瓦解毒死她的主子...
方法就是,用太子妃一片孝心,間接毒害侯夫人。在太子妃日常會送給秦氏的禮品,也就是熏香中。慢慢下藥,一步步瓦解侯夫人的身體。
此外,作為樂安侯父子,包括侯夫人最為信任的嬷嬷。她則需要與他在外面的手下,裡應外合,逐漸安插幾名手下,進入侯府。隻因,宴旭濘相信樂安侯全家,對待林嬷嬷忠心的信任。
相信侯夫人即便發覺身體異樣,也不會懷疑是中毒,不會懷疑到自己女兒,同自己所親近信任的林嬷嬷身上。如此,當她症狀顯現之刻,他自會安排人去為侯夫人确診病症。讓樂安侯父子,包括侯夫人自己,堅信那些毒症是病。
道理很簡單,即便侯夫人發覺熏香的不對。可一位慈愛内斂的母親,又怎麼會去懷疑自己的女兒,會給自己下毒呢?
不,她不會去懷疑。她隻會自我催眠,是自己身體病了。況且憑借他待侯夫人這種人的了解,她則更不會去害喻斂與喻栩洲過于擔憂,從而緊張自己。
她會選擇獨自承受,一直将懷疑痛苦,咽在肚裡。她不敢去懷疑親生女兒會害自己,亦不敢去将這種懷疑,去告訴丈夫與兒子。
她隻會不斷的自我催眠,直至連她自己也堅信,是自己患病了。
自然而然,因為侯夫人的這種想法,喻斂同喻栩洲也很難會起疑。
作為喻斂的女婿,喻栩洲的姐夫。晏旭濘無比清楚,他們都不喜熏香。同樣他更了解自己的妻子,酷愛熏香,也常會将自己喜愛的香,贈予母親。
如此一來,誰又能想到,秦氏是被下了毒?
秦氏隻會催眠自我,堅信自己病了。喻斂因此也不會懷疑自己女兒與林嬷嬷有問題。
同理,喻栩洲也不會去猜疑自己姐姐。
畢竟,沒有人會去猜疑自己最為親近信任之人,會想害自己。也沒人會相信,一個深愛母親的女兒,會想害死自己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