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應得的！”大搖大擺進入洛言戈房間，安詳坐在沙發上的惡魔如此猖狂地說道，他手上還握着遊戲機，屏幕中是顯而易見的俄羅斯方塊，積分數一欄顯示着令人驚歎的19560。

當青年打開門看見瓊矜禮貌和自己打招呼的時候，他以為是眼花了的錯覺。

直到瓊矜開始坐下噼裡啪啦打遊戲，洛言戈才忽的有了一種真實感。

因為瓊矜的臉上盡是凝重，所以洛言戈也隻是默默坐在一邊去看那五顔六色的遊戲機屏幕而沒有直接同對方攀談，不過遊戲積分到底沒有超過兩萬，最後一個“Z”型方塊并不能幫助堆滿方塊的屏幕力挽狂瀾。

瓊矜遺憾地放下了遊戲機，他很快地眨動幾下眼，将臉面對青年進入了正題，“你昨天說的事情我有考慮。”

他的指尖點在膝蓋上，像是正在跳舞的小人般躍動。

昨天晚上洛言戈在惡魔耳邊問出了一個有些奇異的問題，就算是洛言戈自己在回想的時候還是會覺得莽撞。

“你覺得我的靈魂怎麼樣？有興趣收取它嗎？”

上一世，沒能答應惡魔的邀請是他的遺憾，但他亦不後悔最初的選擇，如果他提前和惡魔簽訂了契約說不定就沒有這一世了。想到這，洛言戈覺得心髒似乎被揪住了。

那雖隻是一句試探，但其中所包含的難舍和果敢隻有青年自己知道。

下意識的，洛言戈的手握成拳貼緊了腿根。

惡魔那張看上去巧舌如簧的唇瓣分分合合，他用惋惜且遺憾的口吻道：“你的靈魂非常純粹，我很喜歡，但是……還不到時候。”

畢竟靈魂隻有在瀕死的時候才能顯現出最美麗的光澤不是嗎？

瓊矜溫和的向洛言戈點頭，這其中蘊藏的意味明白人都能清楚。

洛言戈并無遺憾道：“我知道了。”

其實這個結果他早就料到了，不過就算沒有同惡魔簽訂契約借助對方的力量，他照樣可以将那些惹事的異端清除幹淨。不過前世遺憾就要先放到一邊了。

洛言戈悄悄擡起掌心，因為動作毫無預兆，所以瓊矜并沒有阻止，結果就是青年的掌心落在了惡魔的頭頂力度适宜地揉搓着。

少年的上身随洛言戈的動作而小幅度的搖動着，在瓊矜還是小蝙蝠的時候，洛言戈經常撫摸他的背部和腦袋，導緻現在就算是變成了人形他也沒有想要排斥的意思。

對于惡魔來說，他對人類之間的親昵舉動感應遲鈍，但就從遵循本性來說，洛言戈摸得他很舒服，那種癢癢的，暖暖的感覺讓他想到在西大陸躺在海岸軟沙邊的随和恬靜。

但這種陌生的親昵并沒有持續許久，洛言戈能給予溫暖，同樣也能将溫暖收回去。青年将親密和疏離的度把控得很好，撫摸頭部和簡單的打招呼給人的感覺是同一種意思，最後懵懂且怅然若失便隻剩下了瓊矜。

真奇怪，是因為現在身份不一樣的隔閡嗎？瓊矜開始懷念能随便飛在洛言戈身邊的日子，他探了探分身的位置，發覺分身還在洛言戈的枕頭邊。

他偏頭看去，果然，陷入被子的地方攤着一張類似餡餅的白蝙蝠。

瓊矜覺得遊戲機忽然索然無味，他站起身，身子雖前傾但他的關注點其實一直放在看不見的身後。

走到門邊，瓊矜回頭道：“好了，我想和你說的事情隻有這些。”

他猶豫地輕咬下唇，然後轉動了門的把手。

在四樓廊道外晃悠準備坐電梯下樓時，瓊矜發覺鋪有淡藍地毯的樓梯口站了一個人。

那人一頭桀骜的紅發，年紀看上去大概十六十七歲，從對方看過來的眼神來推測，他不懷好意。

這視線的主人就是那天瓊矜剛到唐家時所察覺的那位，沒想到還沒等到瓊矜要主動尋找這人的時候，這人便主動湊上來了。

“你就是唐興？”紅發小輩将瓊矜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最後似在自言自語道，“仔細看來也不怎麼樣嘛，也不知道父親為什麼突然重視了你，明明隻不過是運氣好逃離異端回到了唐家而已。”

瓊矜嘴角勾起的弧度越來越大，他心中的不耐煩也像吹氣膨脹的氣球般随時面臨爆破的風險。

他面上不直接表示，但心中卻在思索着怎麼懲治這個臭小鬼。小輩是對于瓊矜來說的，他活了一千多歲，看誰理所應當都是小輩。但對唐興來說，他們應該屬于同輩。

不過，唐興的記憶中缺少紅發小鬼的身份，不過他既然住在唐家，身份應當和唐天揚是緊密相關的。

瓊矜不想搭理他，恰好電梯正好到了，他打算去找徐晏，昨天兩人的談話算是被洛言戈打斷了。

瓊矜沒有消除徐晏的記憶，所以對方現在應該是處在憂心忡忡的狀态等待着瓊矜主動現身的。不過今天唐天揚突然被揍腫的事引發了轟動，徐晏作為他的妻子應該會第一時間去假惺惺的給予安慰和照顧。

根本沒将那小輩放在眼裡的瓊矜決定暫時不去找他的麻煩。

好在那人也并沒有一味的想要敵對瓊矜的打算，他的威脅性隻表現在眼神犀利以及給人以不适的感覺之中，僅限于口頭而不過界于行為。

讓人讨厭卻到不了哪裡去。

見對方長時間盯着自己，瓊矜摁着開門按鈕問道：“不乘電梯一起下去嗎？”

紅發小輩沒料到他的第一句話是這樣的，一時間喉嚨像是被哽住了。他有許多種面對回怼的假設，但瓊矜這似乎沒有分毫惡意的話卻反倒讓他不好将情緒用言語表示出來。

他似煩躁的“啧”了一聲，然後扭頭走下了樓梯。

真是奇怪的人，瓊矜不理解有電梯不乘走樓梯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