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瞧見了麼?小侯爺好,好慘。”一侍女輕歎。
“見了見了,眼下侯爺與夫人不在府中,咱們是不是該捎個信去知會一聲?”另一侍女附和。
一旁澆花的小厮搖搖頭,插了一嘴:“莫操心,從前侯爺在時,那也是睜一隻閉一隻眼,巴不得有人替自己教訓教訓小侯爺,捎信去,可不見得回。”
“如此……”
侯府幾名侍女小厮交頭接耳聊了兩句,又散了。
于是,小侯爺在衆目睽睽下被靈君從中堂帶去後院。
“靈君!靈君有話好好說!動手多費靈力啊!”
“殿下!殿下你快勸勸靈君!”
簡思銘被縛着身,不斷扭頭大聲呼救。
而莫晚庭與墨非離跟在後方,假裝未聽見一般,邊走邊交談墨珩一事。
“墨珩逃去了何方,有下落嗎?”
“應是往西去了,那人解了在下的毒,現下正在四處逃竄,一時不能确認其藏匿處,但請殿下放心,即便是追到天涯海角,在下也定會取回那人首級。”
聽着墨非離大義滅親的話語,莫晚庭心中莫名湧起一陣不知如何言說的心酸感。
他與墨非離,相識于五年前長夢城上元夜中。
那時,他與師尊才除去了一隻謀害人命的蟲怪,正在城中尋落腳處,無奈被連綿不斷的魚龍燈舞沖散。苦于尋人之時,墨非離着一襲紫衣出現為他指了路,此後不久,墨非離成為主城靈音閣閣主,兩人更是不時聚在一起飲酒談天。
此人形貌美豔,看似不易接近,但卻如一個善解人意的知心紅顔,不論莫晚庭是喜是悲,他總能以溫柔又風趣的态度,傾聽以及回應莫晚庭的喜憂。久而久之,莫晚庭便與他成了幾乎無話不談的摯友。
可那一切隻是表象,直到昨日,莫晚庭才知曉自己并不了解他。那無盡溫柔面容下,竟背負了如此沉重的過去。
墨非離察覺出莫晚庭的異樣,颦眉笑道:“殿下莫憂心,隻要殿下信我,我……”
“我錯了!靈君!”
“我不該見色起意!不該将人強行留在此處!”
一霎那,簡思銘的叫喊響徹後院,引得後方兩人移目看去,隻見姜少棠拖着簡思銘推開一屋門,緊接着将人一把拉進去。
二進式的房屋寬敞雅緻,林霜正在屋内為一人診脈,那人身裹一襲薄衫,散落着發絲,阖眼平躺在床榻上,其面容清麗秀美,身型偏纖瘦,而中腹卻明顯隆起。
莫晚庭見狀盯向簡思銘,厲聲道:“如何解釋。”
簡思銘見莫晚庭終于發聲,急忙道:“殿下莫誤會!那不是我的孩子!我從來沒有……”
“簡思銘!”
莫晚庭怒斥一聲,驚得簡思銘縮起脖子不敢再吱聲。
此時,墨非離看了看榻上之人,眸中露出一絲疑惑,随後便沒忍住笑了一聲,移步朝那人走去。
“殿下,或許小侯爺真沒說謊。”
說着,墨非離用手輕輕撩開那人的薄衫,微露出一片平坦。
莫晚庭目色驚然。
那榻上之人,竟是男子?那他的肚子是為何?
莫晚庭正疑惑着,簡思銘見有人替他說話,立即跳出來解釋:“對對對!這位美人……這位公子說的是,我真不曾說謊!”
喊了幾句怨,簡思銘開始講述自己與後院小公子相識的經過。
一月前一雨夜,簡思銘從聽雪樓賞曲歸來,落轎時,偶然發現一人雨中孤行路過侯府,那人周身被雨打濕,發下是美人肩,肩後現蝴蝶骨,沐着雨步伐輕晃。
簡思銘閱人無數,一眼便瞧出那人姿貌不凡,執傘提燈追上前一看,果然是個嬌弱的落魄美人,幾番交談下,便将人請進府中。
美人自言名叫宋辭,是渝水城一醫館的公子,因家道變故,北上去尋親路過南陵,卻不幸遭竊賊盜去錢财,隻能流落街頭。
簡思銘一聽,心揪了一片,立即留人住下。宋公子道了謝,說雨停便離開,然而翌日卻病倒發了熱,連小腹也莫名微隆起來,簡思銘趕忙尋大夫為其診脈開藥,怎料大夫竟診出了喜脈……
“殿下想想,男子有孕,是多驚世駭俗的一件事,宋公子無依無靠,我總不能看他流浪街頭受苦受難吧,于是便一再勸他留下來,讓他将孩子生下再做打算。”
簡思銘說得口幹舌燥,目光掃到案台上茶水,随後竊竊看向姜少棠。姜少棠沉默,揮手收回靈光,将他松開。
“那你方才為何認錯。”
簡思銘沒有直接回答莫晚庭,而是朝姜少棠瞥去一眼,喃喃道:“還不是殿下不肯幫我,我不先認錯,誰知靈君的拳頭忽然幾時落我身上。”
說罷,簡思銘舉起茶杯正欲飲,就在此時,墨非離蓦地飛出一針,一擊将簡思銘手中茶杯打落。
簡思銘震驚,眸中瞬間泛起水光,看向墨非離說道:“美人,怎的連你也欺負我。”
“那是榻上宋公子的茶水,小侯爺最好不要喝。”墨非離微笑道。
“為何?我又不嫌棄。”簡思銘抿了抿嘴,委屈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