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非離搖搖頭,眸光掃向宋辭隆起的中腹,緩緩道:“宋公子腹中的,可未必是胎兒。”
幾人聞聲驚異,簡思銘反應最快,張嘴叭叭道:“可大夫明明說……”
“閉嘴。”莫晚庭取了案台上一果子堵住簡思銘的嘴,随後問墨非離,“墨公子此話怎講。”
墨非離答:“聽小侯爺方才所言,宋公子腹部一夜隆起,此狀不似胎相,倒像是,得了病。”
“墨公子說的不錯。”此時,沉默了許久的林霜終于開口,他放下宋辭的手,看向莫晚庭,“殿下,此人腹中,很可能是蟲。”
莫晚庭一聽是蟲,下意識朝姜少棠看去。
姜少棠依舊沒說話,從袖中取出一枚醒魂丹,催動靈術讓宋公子服下,與此同時,林霜拔出刺于宋公子顱上的銀針。
很快,榻上之人徐徐睜開眼眸。
宋辭醒來見周圍滿是人,眼神略驚慌,簡思銘随即吐出果子,張唇欲開口,但被莫晚庭搶了先。
“宋公子莫慌,小侯爺擔心公子身體,特請我等來為公子診脈。”
莫晚庭柔聲言說,可宋辭并未放下戒備心,而是顫眸看向簡思銘。
此時,莫晚庭與姜少棠在一旁一熱一冷眼神示意,簡思銘不得不配合着演戲,點頭笑道:“對對對,宋公子不是總道食欲差、入眠難嗎?我前幾日托人打聽,聽聞這幾位郎中醫術了得,便請來為公子看看。”
宋辭聽了話,雙眸開始顫出淚光。
“宋某一介草民,何德何能得小侯爺垂愛。”說着,宋辭支起身,看了看身下,垂下頭,哽咽道,“若是,若是宋某此劫後仍能苟下一命,宋某,定當竭盡全力報答小侯爺。”
簡思銘最見不得美人落淚,手無足措間,一邊安慰宋辭,一邊往周圍使眼色,彷佛在說:“别光惹人哭啊,幫忙哄一哄!”
林霜也心軟,便又拉起宋辭的手裝佯把了把,說道:“公子無大礙,隻是氣過虛加上郁結過深,以緻寝食難安,在下先為公子開幾副藥,讓公子好生歇息。”
宋辭止了淚,擡眸看了看林霜,見其樣貌似比自己還年輕,眼中先是略過一絲驚異,随後颦眉淺笑:“多謝。”
幾人相繼出門,路上便交談起來。
“今夜捉‘鬼’如何?”莫晚庭瞥了瞥身旁的姜少棠,先發聲。
“昨夜寅時,我聽見了鳴聲,見那人遊蕩在後院,便将人擊暈讓人送了回去。”姜少棠頓然,又道,“但不過半個時辰,那人又出來了。”
難怪昨夜不見人影,原來是自己捉“鬼”去了,莫晚庭暗想,而後目光下移,停在師尊後腰上,不覺皺起眉。
“師尊,你身後還好嗎?”
“……無礙。”
“當真?”
“……”
身後林霜聽着兩人對話,眼睛越瞪越大,他今早可是親眼目睹莫晚庭從姜少棠房裡出來的,這兩人,何時變得如此親密了!
林霜越想越感覺不對勁,且越想越荒唐,為了讓自己停止胡思亂想,他晃了晃腦袋,一時沒注意莫晚庭的呼喚。
“林霜。”莫晚庭又喚一聲。
“嗯,在,殿下。”林霜匆匆應答。
“今夜獵蟲,你有幾成把握。”
“殿下放心,我已給宋公子開了驅蟲湯藥,加之靈君的醒魂丹,那蟲今夜必會現形。”
林霜自信說道,此時,一旁的墨非離徐徐開口。
“殿下可命人子時去往後院澆花灑些水,或許對此次獵蟲有益。”
幾人朝墨非離看去,因其面色語氣都嚴肅了許多,莫晚庭頓了頓,疑問:“為何?”
墨非離見莫晚庭問,神色緩了緩,答道:“在下也隻是猜測。”
莫晚庭隐隐察覺墨非離似乎知道些什麼,停步欲詢問,然而此刻,走在最後方的簡思銘忽然追上來。
“殿下,你們方才一會兒說捉‘鬼’,一會兒又說獵蟲,我怎的一句都沒聽懂。”簡思銘皺眉疑問。
“今夜你便好好睡你的覺,莫來搗亂。”莫晚庭嚴聲道。
“哦好……”簡思銘點頭,下一刻,又發覺不對,眼神堅定道,“不可,殿下,我今夜不能睡!”
莫晚庭疑惑,暗忖這小子難道轉性了。
可惜簡思銘堅定神情不過半刻,很快又垂下眼,可憐道:“殿下,宋公子在府這一月,為人低調謙和,也從不曾傷人害人,所以,不論他身上的是‘鬼’是‘蟲’,能不能請殿下與靈君,莫傷害他。”
簡思銘說完話,還擡眸悄悄看了一眼姜少棠,莫晚庭見狀,不知是該怒還是笑。
“誰說我們要害他,我們自然是要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