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二丫有東西落在鎮上,我去給她取一下。趁着現在天還早,早去早回的路上也不黑。”她按照徐敏交代的說了,果然那老太的一臉讪笑:“我還以為你是要去找我們本家村的奶奶呢!你那弟媳婦好了?”
她走上前,一臉好事的瞅着趙喜紅,希望能夠得到什麼消息,甭管好壞能夠樂呵樂呵就好。趙喜紅跟着笑了笑,嘴皮子收緊:“有啥不好的?中午還吃了兩個大饅頭,喝了一大碗羊肉粉湯呢!”
她說完,看了一眼似乎也想湊上來的老太連忙雙手揣兜:“我得先走了,嬸子你慢慢溜達啊!”
見她要走,老太想要攔着再問問話,結果趙喜紅溜的快,她也隻能翻了個白眼去找熟悉的人,一起曬曬太陽唠唠嗑。
趙喜紅走了一路,去劉家窪那邊很近,隻要繞一個山頭下去就是。再往下,就是大隊所在地。這段日子她聽鎮上的人說,因為鎮子在明年或者下一年就能升級成為縣,附近不少大隊的公路好修的容易修的,都修了起來。不少小山坡什麼的也被推平了準備做良田使用。之後大隊所在的地方,會被升級成鎮,到那個時候,說不定從大隊到他們村的這條路也能鋪上柏油變成公路。
她快步走了接近一個小時,才趕到劉家窪那裡。劉家窪和他們村就隔着一座山,一個在山窩裡面,一個在山外側。向南臨着一條山河,順着河流向南就是長江。因此,劉家窪的發展也比他們村子強很多。還有碼頭,據說小河的上遊從山澗繞過還能同另一邊的長江接上。早年小船因為走長江會因為湍急的河流不安全,就繞道劉家窪那邊。現在有大的船了,上遊還修了水電站。碼頭的生意才荒廢了不少。但捕魚的還是會用這條水道。
劉老太太的房子,位于劉家窪最西北角的地方,孤零零的一個石闆房看着不甚明亮,但每天依然有人絡繹不絕。
趙喜紅到的時候,老太太剛送走一波人。看着她愣了愣:“你找我啊?”
老太太穿着白色手工對襟小領的上衣,下面一條烏黑的闊腿褲。一雙手工的千層底,包裹着曾經裹過腳的雙足。略微弓着背,頭發花白在腦後用銀簪子整齊的盤起來,隐約還能聞到一些桂花頭油的香味。
劉老太已經八十二了,見到這小媳婦一眼就看出她屬于前半生坎坷後半生有後福之人。這福氣不在兒子而是在女兒。夫妻宮分離,看起來應該是離婚的。這麼潦草一看,她心裡疑惑在門口石闆凳上坐下敲了敲膝蓋也沒讓趙喜紅進去,隻是歪着頭問:“你面相看着是苦盡甘來之像,日子過得舒坦着呢!這是來找我做什麼啊?”
“是我弟媳婦,她昨晚在外面的工地上幹活兒,旁邊的工人從高樓上掉了下去,吓到了!我家長嫂信不過我弟媳婦娘家的人,就讓我拿了八字來找奶奶您看看。”趙喜紅看着老太太雖然一臉和氣,可不知為何就是覺得有些拘謹。她小心的蹲坐在老太太身邊略矮一些的石闆牙子上,小聲的将事情和自家大嫂的懷疑說了一遍。将寫在紙條上的八字遞給老太太:“您……看看?”
這事兒聽着邪乎。但如果不是這事情,人家也不會找她。劉老太微微皺着眉頭,拿過那八字掐指算了算,又覺得有些奇怪。扭頭看向趙喜紅:“你把你的八字也說給我聽聽。”
“這……有啥關系嗎?”趙喜紅是一臉奇怪,但還是報給了老太太。劉老太進了屋,不知道在裡面找了什麼拿了一個包漿成醬紅色的算盤出來。沉重的算盤架在膝蓋上,她一邊念念叨叨一邊手指靈活的扒拉着算盤。過了一會兒,她看着趙喜紅:
“你大兒子為國為民,年半百而未婚,日後怕是也是單身的命,待知天命之時,方有婚事。這事兒你做不得主,不過是個長壽的人。你二兒子性格軟弱,是一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人,不當依靠,無大為也無大惡。隻是娶親未娶賢,日後妻離子散老了怕是沒的贍養。但也是自己前面作孽後面不做人。你大女兒與你不親,日後不近。你小女兒年幼,不過初歲看不出什麼。倒是你那個二女兒,雖同你改宗換姓,卻是可以依靠的。日後當為聖人心,是個好人。你這福氣是跟着她走的。多對她好一些,莫要等人心冷了才想起來。你那前夫是個不中用的,頂不起家倒也不是壞人。隻是人生坎坷,同你一起的時候無大起色,倒是有好兒女,老了之後也有贍養。從你這邊,能看出你姊妹兄弟感情甚佳。相互輔助,是阖家之像。你小弟的媳婦,也是你給我這八字的女人,替死什麼的,我是看不出來。畢竟人我沒見到,當時的場景我也沒看到。隻是這一劫來的蹊跷,原本是命中沒有的,眼下看卻與貴人化解了。你那閨女可是給了她什麼?”
“給了一碗羊肉藥湯,放了什麼人參當歸什麼的。”
“是黨參紅棗羊肉湯?”老太太一聽就笑了:“她夜遇驚寒,這湯正好應了她的身體。若是加上一些紅糖、姜片更好。不過你這弟媳婦的福氣在後面。明後日有一機會,可找醫。這醫也是通過你那閨女得來的。她前半生的孱弱苦楚,這一次便能解了。隻是看她娘家的作為,我老太人生過栽,一句勸還是遠了好。那馮奶奶的事兒我也多有耳聞,隻是我們道不同不相為謀。你且安心回去就好。這一次,收你三十。我也不是故意便宜你的,你那姑娘若是有空,讓她獨自個兒來見我一次。就說,同為禁醫,可看是一脈。你這麼回去說,她懂得。”
“她……”趙喜紅想說什麼,老太太笑笑:“你那姑娘有大造化,得大貴人助。我可是日後有的求到她的時候,現在賣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