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你且先去忙吧。”
他撇了撇嘴,把那小二打發走,接過食盒放到餐桌上,把飯菜一一擺好。
無花看着盤裡小炒時蔬上的幾顆蔥花,秀眉微蹙。
奇怪,他剛剛明明才和掌櫃的說過不要放蔥……
“總算能吃飯了,都快把我給餓死了!也不知這長安城的羊肉,比之閩南風味如何……”南宮靈拿起碗筷,看也沒看那盤帶蔥的菜,猴急地舀了碗羊肉湯,用勺子撈起塊肉,剛要往嘴裡送,就被無花用筷子尖攔了下來。
他也不惱,隻讪笑了一下,乖乖巧巧地把碗往無花那邊推了推:“是我忘了禮數,阿兄請先用。”
無花瞧了一眼南宮靈眼巴巴的小眼神,也不管他,隻夾着弟弟快到嘴邊的那塊羊肉,放到鼻尖仔細嗅了嗅。
“阿兄願碰葷腥,莫非是打算還俗了?”
南宮靈還以為無花是要把這塊肉吃下肚去,剛想再說幾句,以表心中喜悅,突見自家兄長把筷子往桌案上重重一拍,吓得他渾身就是一個激靈。
“這羊肉湯有問題。”
“哥你說什麼?”南宮靈呆愣愣地望着他。
無花并不開口回話。他手上拿起南宮靈舀的那碗肉湯,往地上用力一潑,就見那被汁水濺到的青石闆上,已是被腐蝕地凹下去了一大塊,正滋啦滋啦地冒着黑煙。
南宮靈面色立時大變:“這、這飯菜裡有毒!”
他先是震驚後怕,然後緊接着就是暴怒:“好啊,原來是家黑店!居然敢下毒下到咱倆頭上,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他邊說邊撸起袖子,拔出兩柄短劍就要沖出去砍人。
“等等。”無花忙拽住氣得眼裡直噴火的南宮靈,語聲淡淡,“此事或許和店家無關。”
“哥,他們要害咱們!你這慈悲心腸好歹也要有個底線吧!”南宮靈不可置信地瞪着無花,嘶聲道,“你是和尚不能殺生,我可不是!你不動手,那我自己來!”說着就要踹門出去。
無花當然不是什麼無腦善良的聖母,被人害了還要給兇手開脫。隻是他有種預感,此事絕不僅僅會是這麼簡單。
“你難道沒有想過,為什麼下毒之人要在這飯菜裡動手腳嗎?”無花的語調還是那麼的風輕雲淡。
“什麼意思?”南宮靈一愣,腳步也停了下來。
“我且問你,若是咱們真吃了這飯菜,毒發身亡了,這店家能否逃脫得了責任?”
南宮靈搖了搖頭:“那自然是不行的。且不說你我身後的寺門幫派,單就這地處鬧市、人來人往的客棧,一旦有人發現報官,那這全店上下,從掌櫃到小二,沒一個能逃得了罪責。”
“既是這樣,那他們為何還要如此行事?若隻是謀财的黑店,下蒙汗藥迷暈你我二人也就是了,何必投毒害人性命?”
“這……”南宮靈眉頭擰得死緊。
“況且我昨日便已觀察過了,這店裡的夥計,都沒有内力,并非習武之人。即便不考慮成本,害人的風險都可以算是百分百了,回報率更是負數。這樣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當然是無人會做的。”
隻聽無花徐徐又道:“那人要在這客棧的飯菜裡下毒,自然是想混淆視聽,将這害命的責任歸到店家的身上,好叫他自己隐于幕後,全身而退。”
南宮靈雖然聽不太懂前面那句話,但道理都是那個道理,也能大概猜到無花的意思。
“既非黑店下毒,那這兇手又會是誰呢?”
無花歎了口氣:“這我也不知道。隻是我能判斷,那人要害的,并不是我,而是你。”
南宮靈瞪大了眼睛,吃驚道:“這阿兄又是如何知曉的?”
無花卻是笑了:“道理很簡單。那人若真想要害我,難道會不知道和尚是不吃肉的嗎?”
南宮靈恍然,他想了想,還是有些猶疑:“可我又不是什麼武林高手,也不是什麼權勢地位很高的人,他又為何要下毒害我呢?”
無花搖了搖頭,喟歎道:“你是丐幫的少幫主,未來是要繼承丐幫這天下第一大幫的。就算現在還籍籍無名,那也是會擋許多人路的。”
南宮靈聽了這話,面上也不可避免地帶上了一抹憂色。
無花拍了拍他肩膀,安撫道:“不用擔心,這下毒之人,于情、于法、于理,為兄都會找出來的。”
“不過我方才所言,大多也隻是推測,并不能完全排除店家下毒的可能性。為了找出這個人,你等會得配合我演一場戲。”
無花俯身在南宮靈耳旁低語了幾句。南宮靈連連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