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鶴一發現,雖然他和穆向遠不在同一空間,幹着完全不同的事情,可穆向遠确實對他有極強的傳染性。
一大早,吳主任讓安鶴一幫科室裡的一個主治看下論文,安鶴一翻了翻愣那兒了。
“你這…這個統計分析方法不…嗯,還需要優化一下。”安鶴一拿着筆在紙上刷刷畫着,“如果想要結果真實可靠,是不是還得多考慮幾個因素?”
安鶴一擡起頭時,嘴角是挂着笑的,但這不代表他是滿意的。
吳主任帶學生頭疼,經常把科研的部分扔給安鶴一。安鶴一隻能學穆向遠,“忍”字當頭。
不過相比于飛模拟機,發論文是不那麼緊急的事情,安鶴一隻能放平心态,調整自己。
“選題還不錯,加油。”安鶴一把一沓紙遞回去。
想到穆向遠,安鶴一拿過生活手機看了看。有電啊,可是穆向遠到現在也沒給他發信息。
安鶴一咬着嘴唇,琢磨來琢磨去,覺得應該是昨晚的話惹他不高興了。可要真是問他了,他又會不承認。
他倆之間總這樣,吵不起架,但對對方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确實也不會說。
讓安鶴一說,他倆一到這種時候就同時被毒啞了,誰都不開口。
安鶴一抓抓臉蛋,決定他先開口。剛拿起手機,就聽見吳主任叫了嗓:“安鶴一,過來!”
完,看來剛才他尺度放太大了,論文到吳主任那兒很是不滿意啊。
穆向遠帶完模拟機,差點被機隊抓去飛航展。友航拿出了空客350,那天程航空一定會帶來“夢想客機”787。
“我不去。”穆向遠搖頭,“我明天下午飛同安呢。”
“急啥呢,再飛三天航展呗。”機隊隊長跟他打商量,“就幾個低空通場,省勁兒。”
“我要上萬米高空翺翔,您另請高明。”穆向遠拱拳,“這馬上國慶了,又要滿勤飛,趁這幾天有空,我得多回家。”
“你咋這麼戀家?”隊長費解地看着他,“真是沒見過你這歲數這麼愛回家的。”
穆向遠吸了口氣,鑽進模拟機,不想理人了。
得,隊長轉身離開。沒請動這長相和技術雙王牌,他隻能去找Plan B。
第二天回同安,穆向遠靠在駕駛艙座椅上直歎氣。他們已經延誤一個小時了,他原本想和安鶴一吃晚飯,也泡湯了。
“哎,隔壁的737小可愛也走了。”穆向遠眼巴巴地瞧着,“小許,再問問放行,咱們有點了沒。”
小許在頻道裡一通問,最後搖了搖頭:“機長,同安機場的天氣還沒解除,咱還得等。”
這暴雨下的,真不是時候,澆碎了穆機長的心。
“天靈靈,地靈靈,大雨啊,快點停。拜簽派,拜放行,揮揮手,快讓我們走走走。”
穆向遠手點在窗框上,好一通念,把副駕和觀察員都說樂了。
“穆機長,這季節延誤,不是常有的事嘛,您怎麼這麼着急?”觀察員探出腦袋問。
穆向遠打開他的平闆,翻出他的排班表,點着屏幕說:“瞧見沒,下周,同安阿姆斯特丹,同安馬累,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觀察員眨巴着眼睛:“你将獲得一筆不菲的小時費?”
穆向遠沒獲得共鳴,歎口氣,合上平闆:“這意味着,我要将近兩周見不到我老婆。”
“許哥,我覺得機長在秀恩愛。”觀察員醋兮兮地坐回去,拍了下副駕的肩膀。
原本穆向遠還想着晚上能陪着安鶴一練練牙簽夾綠豆呢,這大雨一澆,啥都泡湯了。
穆向遠的遭遇,安鶴一出了手術室全都知道了。他對着手機直樂,吳主任也下手術,踢了踢安鶴一的小腿。
“獨樂樂不如一起樂,給我看看啊?”吳主任探頭去看,被安鶴一擋住了屏幕。
“談戀愛呢?”吳主任的眼睛在厚厚的鏡片後面閃着八卦的光。
安鶴一歪頭想了想,點點頭。吳主任“喲”一聲:“你還挺迅速,算咱科室找對象時間早的。”
這話安鶴一沒接,畢竟他有對象的時間實際要更早,還早得多。
“神秘兮兮的。”吳主任癟癟嘴,快步走了。
回辦公室的路上,安鶴一查了下飛行軟件,看他對象的航班已經起飛。他不放心,看了眼濕漉漉的地面又查了天氣預報。還好,未來四個小時,同安不會再下雨了。
盧大姐的孫女昨晚經過安鶴一的初診已經收治到病房裡,隻是是否要給孩子動手術,安鶴一、吳主任以及孩子的父母,都還沒有達成一緻。
神經外科和其他科室不同,相較于其他病變部位首先想的“切”,神外優先要“保”。
特别是盧大姐的孫女,還這麼小,要盡可能地保持她的各種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