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說要開顱,父母當然會害怕,想保守治療。好在小姑娘的病發現的及時,現在也沒到必須動刀子的程度。
盧大姐等在辦公室外,一見着安鶴一就拉着他的手。
“安大夫啊…”她憂心忡忡地喊他。
安鶴一抽回手,微笑了下:“姐,咱們進屋說。讓我先喝口水,剛做完手術。”
經常沒法喝水,安鶴一養成了噸噸噸灌水的習慣。每次被穆向遠瞧見,都會念他幾句,但他還是改不了。
“姐,是想聊妞妞的治療方案吧?”安鶴一放下水杯,拉開椅子坐下。
“啊,是啊,誰想到我一個初中沒畢業,現在是家裡最懂的。”盧大姐擺擺手,“平常聽太多見太多了。”
神外病房是醫院裡危重急病人最多的科室,患者可能大小便失禁、昏迷不醒、肢體障礙,更要命的事,他們的病情往往變化很快。
這些,盧大姐都看到過,所以更着急。同時,她了解同安神外的能力,又一邊勸自己不要那麼害怕。
“盧姐,這個病呢,妞妞這個年紀是第一個高發期。它是腦底的一種異常血管網增生,很像噴出的煙霧。”安鶴一從電腦裡找到小姑娘的病曆,“妞妞已經出現視野改變,說明病程已經發展一段時間了。”
“所以您,還是建議手術?”盧大姐小心翼翼地問。
安鶴一點點頭,盧大姐吸吸氣:“不做的話,是不是有可能,有可能像病房裡那些不能動的人一樣?”
雖然點這個頭有些殘忍,但安鶴一還是果斷地給了答案:“這個病,不管的話,大腦失血和缺血,後果都非常嚴重。”
“可是,可是做手術也會有後遺症啊。”盧大姐有些急,“還有直接人沒了的。”
安鶴一耐心地說:“妞妞目前這個階段,做這個血管搭橋手術本身,風險不大。隻是這個病,終究還會發展,而且目前,沒有什麼藥物可以控制。”
“說實在話,我們是見招拆招,盡可能保護妞妞的各項能力,讓她和其他小朋友一樣。”
“安大夫啊,您還沒結婚,也沒孩子,可能不理解…”盧大姐頓了下問,“安大夫,您有對象嗎?”
“有的。”安鶴一點點頭。
盧大姐很驚訝:“沒聽說啊,從來沒見過啊,在哪兒啊?”
安鶴一擡手朝上指了指,盧大姐立刻在椅子上原地彈了下,拉過安鶴一的手:“哎喲,哎喲,對不起啊安大夫,對不起,我不該問。”
安鶴一反應過來,盧大姐這是誤會了,他連忙說:“不是,不是,他好着呢。他是飛行員,現在在天上飛呢。”
“飛行員啊…”盧大姐拍了拍心口,“那你們兩口子,可真夠忙的啊。”
“習慣了。”安鶴一笑笑,“妞妞的病情,我會和吳主任再聊聊。”
“那,那謝謝你了。”盧大姐站起身,瞧着安鶴一略顯疲憊的樣子,“哎,你說你們這兩口子,誰顧家啊。”
安鶴一心口一熱,站起身:“不說了,盧姐。他航班快到同安了,我要去接他。”
“哦,哦,好。”盧大姐念叨着走出辦公室,“竟然有對象了。”
回家開上車,安鶴一開了導航,定位在了穆向遠公司的位置。
開到地方,安鶴一瞧了眼手機,穆向遠的飛機正在下降。
暴雨過後,重新開放的同安機場十分忙碌。
穆向遠按照進近管制要求,操縱飛機拐到五邊,和前方一架又一架飛機按照間隔要求排起了大隊。
說出去可能沒人信,他們确實是在天上堵飛機來着。
直到看到了跑道燈,穆向遠在心裡默念着,我要回家啦。
穆向遠操縱飛機穩穩着陸,反推打開,跑道上的水花瞬間被強力推起,形成了水簾幕。
“天程6981,繼續沿跑道滑行,右轉沿F脫離。”
副駕複述完簡令後,穆向遠控制着飛機的方向,合着客艙悠揚的小曲,把乘客帶到候機樓。
延誤了兩個多小時,乘客争先恐後地下飛機。穆向遠和副駕繼續做着各項檢查,等最後的乘客離機,乘務員也做完各項工作後,他們才離開駕駛艙。
穆向遠坐在機組車最前面,手把着行李箱的把手,拿出手機看了眼,立刻“哎喲”一聲。
他旁邊的乘務長聽見了,笑着問:“穆機長怎麼了?”
穆向遠美滋滋地擡起頭,笑意更深,心裡那被大雨澆滅的小火苗又重新被點燃了。
美啊,老婆開車來接他呢,真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