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沒選好，這可能就會演變為他上班後接到的第一口鍋。

之前以為凱德要暴走的時候，柯因甚至已經開始努力回憶自己的人身意外傷害保險受益人填的是誰了，結果祁紀也不知道幹了些什麼，凱德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這本來是個好事，但問題是祁紀他自己也不說話了啊！

柯因之前旁觀祁紀與前五個哨兵話療的時候，曾經認真思考過這神秘的治療，但就他短暫的研究生涯來看，那些對話大多平平無奇，放到任何一個普通的心理咨詢中都不奇怪。

但就是這樣普通的對話，解決了全世界專家都解決不了的問題。

現在，柯因尚未理解原理的治療過程出現了變故，他第一直覺這可能和凱德得精神損傷程度更深有一定的關聯。

在翻遍了員工手冊，都沒找到類似的情景模拟之後，柯因沉默了兩秒，按下了萬能的求助熱線。

那邊的電話接的很快，“求助熱線，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柯因請了清嗓子，在心底重複了半天，覺得足夠得體才開口：“我們這裡出了些問題，有一個精神損傷在三級以上的哨兵被送了過來。”

為了讓自己的說法更加精準，柯因努力地組織着語言：“不是第七個，是那六個裡又出了一個……”

那邊本來甜美的女聲瞬間變調：“卧槽，這還等啥呢，叫人啊！？”

柯因被這個變化吓了一跳，想到自己糾結了半天才打電話，下意識有些心虛：“是的，這不正在叫嘛……”

另一邊遲遲沒有回應，柯因在意識到事情好像比自己想的還要危機之後，抱着光腦看了半天，最後忍不住查詢——

【上班第一天被辭退有賠償嗎？】

*

在騙過凱德的潛意識後，祁紀推門，順着走廊打算向深處前進。

葉硝安靜跟了上來，微微落後祁紀半步，從祁紀的角度，可以看到這不科學的姜餅人仍舊有着非常傳統的薄片身子，小紅鳥沒忍住飛過去啃了一口。

畢竟不是真的姜餅人，小紅鳥沒有擊穿敵人的裝甲，惱怒之下開始用對方的腦殼磨喙。

具體操作為鳥喙觸地，兩爪快速交替前進，就視覺上來講，這舉動無限接近于用嘴犁地。

葉硝非常大度地任着祁紀胡鬧。

處理凱德的問題不需要多長時間。在意識到自己面臨的工作量之後，祁紀第一時間就搞出了一個病毒……反正就是類似的東西，在意識海深處随便找個地方一扔就行。

祁紀其實把這玩意扔出生點也行，就是那樣容易被凱德的潛意識發現，引發類似“精神免疫類疾病”的症狀，所以有條件他都會試着把病毒扔深一點。

有良心，但不多。

這麼一看，這趟工作最費時間的，竟然就是後來被證明沒有卵用的角色扮演。

祁紀看着葉硝的背影，暗自咬牙。

感覺到腦殼上摩擦力變大，葉硝扭頭問：“怎麼了？”

祁紀不想再給葉硝戲弄自己的機會了，雖然還沒到以往的深度，但也沒差太多，他将病毒一扔，擺擺手道：“沒什麼。”

葉硝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祁紀的動作：“你又要離開了嗎？”

祁紀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别開目光：“嗯。”

“我會等你的。”

“反正你自己也不會記得，随便怎麼說喽。”

現場的氣氛不知為何有些沉重，即使鼻腔裡都是甜味也沖不淡。

祁紀招呼着自己的精神體回來，小紅鳥拍打着翅膀落在祁紀手心，又放下了些許餅幹屑。

這是他努力了一路的成果。

祁紀搓搓手，将餅幹屑拍幹淨，低垂着頭，聲音細若遊絲：“再見。”

他沒有得到回應。

聯接漸漸淡去的感覺并不好受，像是靈魂被挖去了一塊，内心空蕩蕩的，像是丢失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祁紀最終還是沒忍住擡頭，望向默默注視着自己的姜餅人，畫上去的五官一成不變，但小紅鳥剛剛造成的裂紋正在緩緩變大，逐漸演變成笑臉上無法忽視的傷疤。

這大概就是最後一次見面了。

祁紀歎了口氣，感受了一下兩人間愈發微弱的聯接，還有世界崩塌的速度，随後陷入了沉思。

怎麼感覺，這世界好像塌得比想象中還快……？

剛剛有些傷感的祁紀沉默了。

随着一股突如其來的失重感，祁紀醒來，發現自己的辦公室内不知何時擠滿了人，仍舊處于昏迷狀态的倒黴蛋凱德周圍為了一圈裝備齊全的武裝部隊，打算如果凱德醒時狀态不對就直接自由開火。

一位研究員熱情地湊到祁紀跟前，殷切地說：“您終于醒了。”

祁紀精神恍惚，眼睛轉了轉才想明白現在的情景，回憶起剛剛在意識海中的解綁進程，一時間沒控制住，下意識道：“啊，孩子活下來了。”

“啊，對對對，孩子……啊？”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