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色漸起,透過窗紙透射屋中,畢仁緩緩睜開眼。
對,這個女魔頭竟然在滿是鮮血的屋中又睡了一個回籠覺。程家三人心中吐槽的同時不免驚懼,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啊?他們家這是娶進來一個活閻王!
畢仁活動活動筋骨,還抻了一個懶腰,袖口随着她的動作滑下,露出纖細蒼白的手腕。
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惡鬼。
縱然他們沒見過畢仁殺人,何家兄弟還是自家人動的手,但三人心中仍是惴惴不安,總覺得這個女人淡定圍觀的樣子比動手的還可怕。
是問哪個正常人會在一旁觀摩别人行兇,又誰會在死過人的房子裡安然入睡,還與屍體共處一室。
也許是源于人類天生的直覺,規避風險是所有動物本能。
畢仁做完了一些熱身動作,扭頭詢問:“你們睡得好嗎?”
三人:……誰能在有屍體還滿是血腥味的屋裡睡得着?!
除了你,還有誰?
程母現在是怕了這個兒媳婦,如果再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她一定不會讓兒子娶這個女人進門。
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程家隻能捏着鼻子暫時認下這個瘋子,日後有機會再慢慢擺脫。
程母讪笑着接話:“睡,睡得不錯,咱們下一步該怎麼辦?”
畢仁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和程拓,一字一句開口:“當然是算算咱們之間的賬喽。”
“我慈愛的婆婆,還有正直的夫君。”
程母&程拓:!!
什麼意思?她知道了!
程聞音:啊,還好沒點到自己的名字,總感覺現在的大嫂怪怪地。
可怕!
畢仁從被面上撕下來一塊布料,用它墊着撿起被扔在地上的那把兇器,上面的血已經凝固成深褐色,牢牢的黏在手柄上面。
有點惡心。不過不要緊,能用就好。
她淡定把短刃遞向程家母子:“你們這是第二次算計我了,總得留下點什麼吧。”
留什麼?難道還想讓他們賠命麼?
她不是還活的好好的?再說,這次有事的又不是她?
自己一個當婆母/夫君的都沒計較,畢氏怎麼還揪着不放!
原本的心虛在反複的自我開解中慢慢淡化,取而代之的是被畢仁不知好歹咄咄相逼而激起的怨恨。
畢仁打過他們又怎樣?自己一家子還殺過人呢!
程母隐晦和兒子對視,讀懂了彼此的心聲。
這個畢仁看見了他們一家殺人的全過程,就算她今天不告密,事情也遮掩不住了。
那幫官差說不定也遭遇了不測,畢氏這賤人的奸夫(賈二)估計也活不了。
與其頂着殺人犯的名頭,被何家人還有村裡人圍攻丢掉性命,不如把事情都推到畢仁身上,一不做二不休……
求生的本能促使程家母子在這一刻心有靈犀,心底裡那一絲對畢仁的懼怕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程母不自然的讪笑,接過畢仁手中的刀,而後猛然撲向她。
程拓也當仁不讓,比剛才殺何二的時候反應快了不少。
他們二人想像不久之前那樣故技重施。
程聞音早在剛才就預感到了要發生的事,此時看着已經上手的母親和兄長,她捂着嘴後退了一步,後背死死抵在門上。
動手的流程一模一樣,隻不過少了一個程聞音。
不過一個女人而已影響不了大局。
他們的想法注定會被打破。
畢仁看着撲過來的兩人,眼中帶笑:終于來了啊。
原本她還在想,這程家人激一激會怎樣?是毫不掙紮束手就擒還是會奮起反抗?
顯然他們選擇了後者。
不過不論他們怎麼選,結果都一樣,在畢仁眼裡都是菜雞。
空手奪刃的動作快得讓人看不清,一如他們看不清面前這個被襲殺還嘴角微勾的女人。
啊啊啊!!!
啊!!!
前者是被剁掉雞爪的老菜雞,後者是被匕首釘穿腳掌的大菜雞。
程母右手捂着被一刀切的左手腕哀嚎痛哭。
程拓看着被一刀釘穿的右腳掌嗚嗷叫喊。
程聞音則是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被削飛的斷手,還有兄長仍被釘在原地不動的右腳,她抱住弱小無助的自己瑟瑟發抖。
“我,我……嫂子我沒有……”
畢仁:“嗯,我知道。”
她知道?她說她知道!
程聞音此刻無比慶幸自己昨晚攔了母親那一下,否則現在斷手或者斷腳的就是自己了。
不,如果母親和兄長昨夜不是被何家兄弟打斷,那麼,他們仨也許早就死在了那二人前面。
程母早已疼暈了過去,徒留程拓在原地嗚嗚嗚。他想動手拔出那把刀,可他一動就疼的厲害,而且這刀似乎已經嵌入了地面,拔了一次竟然沒拔起來。疼得他不敢再試。
畢仁到底是心善,走上前安慰他:“我來幫你,忍一下就好了……”
“啊啊啊!!”
這無異于又一次淩遲,程拓感覺自己的腳趾已經沒了!
畢仁對着程拓感歎:“我就是看不得别人受罪,要不……”
程聞音突然爬過來打斷了畢仁接下來的話,她砰砰磕頭,哭着祈求畢仁:“嫂子,他們知道錯了!他們昨晚也是一時鬼迷心竅,我保證他們今後一定會老老實實聽你的話,絕不會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