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一輛馬車出了院門,順着村子那條土路往村口去,一路沿着鄉道,慢慢趕往安平鎮。
此時正值正月初十,大多戶人家都待在家中,又或是各自去往親朋好友家裡串門,因而鎮上街道格外冷清。
沒什麼鋪子、酒樓是開的,連攤子都沒有人擺。
但醫館是開着的,連正月初一都有大夫和學徒輪流守着,避免百姓染了病得不到醫治,錯過最好的時辰。
今日是廖大夫坐診,因廖大夫名聲在外,所以來看病的人比前幾日多了不少,光是下午排隊來問診的都還有十餘人,别說早早天不亮就趕來排隊的。
馬車停在醫館門口,頓時吸引住了衆人的視線,眼神控制不住的落在眼前豪華的馬車上。
也不怪他們,平日裡見得最多的是最小格制的馬車,又小又窄不說,進馬車還得弓腰。
書竹率先下了馬車,跑進了醫館,巡望了一圈,最後視線落在了大堂内的大夫身上。
他問道:“這位可是廖大夫?”
廖大夫點頭:“正是。”
“麻煩廖大夫給我家老爺看一看,聽聞廖大夫妙手回春,特來請您醫治。”
廖大夫擡起手,示意書竹排至隊伍末尾:“凡事得有先來後到。”
書竹沒說話,笑呵呵的掏出了錢袋子,裡頭都是碎銀裸子,他數了十幾顆出來,一一分發給了排隊的人。
“勞煩各位騰個位置,我家老爺病重,等不得。”
得了銀裸子,他們半點不樂意都沒,紛紛喊書竹排至隊伍最前頭。
對他們來說,少等和多等都沒什麼影響,但等上一會兒,白得一個銀裸子,這相當于天上掉餡餅的買賣他們是非常樂意做的。
書竹走到隊伍最前頭,仍是笑着:“還請廖大夫上馬車給我家老爺診治。”
廖大夫:“……”
隻好起身,随着書竹上了馬車。
趙钰坐在一旁的木椅,守着仍是陷入昏睡的父親。
車簾被人掀開,明亮的光線透了進來,趙钰扭過頭,見到一位老者,渾身萦繞着一股淡淡的草藥香。
“廖大夫,還請出手相救。”
廖大夫醫者仁心,雖對方才書竹那番行為有不滿,但對于救治病人來說,他是義不容辭的。
趙钰起身,讓廖大夫坐到他的位置上。
沒等廖大夫問話,趙钰先道:“之前在柳樹村時,莫郎中已為家父切診,他斷言家父已無藥可醫,又告知我可來醫館找廖大夫,如此才匆匆趕來廖大夫為家父醫治。”
“若是方才奴仆請人不當,多有得罪,多是我心中急切,還望廖大夫諒解。”
廖大夫颔首,示意他知曉。
“我那徒兒在醫術上的造詣甚高,他已斷言,我怕是也無能為力。”廖大夫看了一眼趙永清面容,不由得說道。
趙钰猛地攥緊了腰間玉佩,指尖發白,好半晌兒,他才平複心情:“無事,廖大夫盡力而為。”
結果,往趙钰最不想的後果走去了。
馬車慢慢的走在鄉道上,車廂内靜谧,趙钰坐在木椅上,垂眸看着昏睡的父親不發一言。
“钰兒……”
微弱的聲音響起。
趙钰喜道:“父親!您醒了,身子可有不舒服之處?”
接着,他提高了聲音道:“趙一,趕馬車回醫館,再去找廖大夫。”
“父親,我就知您身體是無大症狀的,不過是虛弱了些,含了些淤血。吐出來應當是快好的,再讓大夫給您切診,說不定再過幾日就好得差不多了。”
趙永清顫顫巍巍的伸出了手,像拍小孩後背似的拍了拍趙钰的膝蓋,想安撫住趙钰崩潰的情緒。
他嘴角微扯,聲音虛弱得不行:“钰兒……為、為父治不好了。”
趙钰眼神頓時暗淡下來,他偏過頭,聲音低啞:“您胡說什麼呢。”
“钰兒,别再折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