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葛文笑道:“定不會讓钰弟失望。”
趙钰捏緊了福囊,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将福囊收好至袖兜中。
“這一别,怕是要三年後才能與葛文兄在棋盤上再一決高下。聽說揚州城獨愛棋,想必高手如雲,我要是拜了師父學上一手好棋藝,回來再找葛文兄,屆時葛文兄怕是比不過我。”
陳葛文拍了拍趙钰的肩,含笑:“我随時恭候着。”
好半晌兒,二人在對視良久。
陳葛文道:“钰弟,珍重。”
“葛文兄亦是。”
馬車另一頭。
莫建安難得擰緊了眉,憂心道:“永清,我若沒記錯的話,與上次相見是一月前。為何一月時光不見,你臉色竟差了許多,連鬓發都白了不少。”
“當真是因着辭官離京一事?我覺着你并不是這般豁而不達之人。”
無外乎莫建安說出這般話,實在是趙永清面色蒼白不少,連帶着額間皺紋加重,頭發都花白了,眼神都渾濁了一些。
趙永清強忍住喉嚨間的癢意,沒有咳出聲,他笑了笑:“近日染了風寒,喝了幾服藥都不見好轉。”
“又許是我年紀大了,不似當年的年輕力壯,染個風寒無端憔悴了不少。我身子無礙,建安别為我太過憂心。”
莫建安勉強壓下心底的疑慮,告知他:“揚州縣令乃是我表親妹妹的夫君,我給他寫了信,若是在揚州城遇上了麻煩事,可去找他。”
趙永清點了點頭:“多謝建安為我操勞。”
馬車上。
趙婉安安靜靜的坐着,她打開了車窗。
在京城沒有相交至深的好友,那些官家小姐、世家貴女平日裡是與誰都交好的,暗地裡是一副什麼面孔又不得而知了。
她有些百無聊賴的靠在車窗上,看着雪花洋洋灑灑的飄下。
看着那高高築起的城牆,她甚至開始期待,遠在千裡之外的揚州城是個什麼光景。
聽說一年四季是不下雪的,冬日多雨水,夏日悶熱但甘甜的水果卻多。
“啪”的一聲,馬鞭打在了馬兒身上,馬兒嘶鳴了一聲,緩緩的撒開了蹄子。
馬車隊伍啟程了。
陳葛文等人站在原地,靜靜的看着馬車走遠了,一點一點的消失在他們的視野中。
唯有街道上馬車壓過的車轍,還告示着馬車的存在,但很快又被漂落的雪花覆蓋了,車轍轉而消失得一幹二淨。
揚州城雖是趙府祖宅之地,但趙永清也不知曉是何模樣。
趙家祖輩第三代後,就來了京城紮根,再往後,到了第六代,便是趙永清這一代。趙永清幼時跟随祖母回了一次揚州城,就再未去過。
更别說從未去過揚州城的兄妹二人。
雪慢慢的下,馬車在官道上慢慢的駛着。
趙钰打開了木窗,很快有風雪灌了進來,窗外是漫天的雪景,遠山群木皆被雪掩蓋了。
“咳咳咳。”趙永清用帕子捂住了嘴,咳了好幾聲。
趙钰連忙将車窗關上了。
“您咳嗽的毛病愈發重了,等到了歇腳處,我給您找個大夫看一看。”
趙永清很快回絕:“不差這幾日,等到了揚州城再說罷,别在路上耽擱了時日。”
趙钰還欲勸道:“父親……”
“钰兒,你連為父的話都不肯聽了?”
趙钰沉默片刻,對上了父親蒼老的容顔,他頗有些憋悶:“兒子聽話。”
“嗯。”趙永清歎聲,似是低喃“到了揚州城便好了,都好了。”
趙钰指尖微顫,垂眸不發一言。
到了揚州城,凡事當真都會好起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