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僧袍随風狂舞,忘憂大師從寒水寺到了山下草廬,隻用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
日已西沉,月亮緩緩升起。
在這白日和黑夜交際的時間裡,祝微雲正獨自坐在院外,看着天空發呆。
忘憂大師輕輕落下,雙手合十,輕呼佛号。
祝微雲微微擡起頭,輕輕道:“忘憂大師,這麼晚了還未歇息,來草廬是有什麼事嗎?”
“祝施主,此去望城山何時歸?”忘憂大師問道。
果然,她并不意外忘憂大師稱呼祝施主,忘憂大師曾和李先生、蕭若風等人都是好友,她的身份不可能滿得過他,所以從一開始便知曉了她是誰。
“大師知曉我去望城山所謂何事?”祝微雲輕聲道。
“老衲自然是知曉的。”忘憂大師沉聲道,“不知祝施主真的想好了嗎?”
“此行之後,隻怕是沒有回頭路了。”
“忘憂大師,我不走朝堂路,不走江湖路,我的路隻有一條。”祝微雲不由得搖搖頭,微微一笑。
“它的盡頭便是将士終歸故土,家人終将團圓。”
忘憂大師輕輕搖了搖頭:“看來老衲的擔心是多餘了。”
祝微雲看着忘憂大師,笑道:“大師果真是歲數大了,擔心完這個又去擔心那個。”
忘憂大師大笑幾聲便在她身邊席地坐了下來:“你個小丫頭,果然如李先生所言。”
“我倒想聽聽他說了我的什麼壞話?”
“這可是李先生悄悄摸摸告訴老衲的。”忘憂大師笑眯眯的壓低聲音。
“他說他有一個小徒弟,小徒弟志向可不得了,志在天下安甯,李先生既擔心又驕傲,老衲問他害怕什麼,他說他害怕小徒弟一生都為了自己的志向而落得一個不好的下場,卻又為她的道路感受到無比驕傲。”
“老衲還以為李先生所說之人是琅琊王,如今一想,原來是祝施主。”
“原來他早就認下我了。”祝微雲躺在草地上,眨了眨眼注視這月亮,“忘憂大師,您跟我講講師父以前在天啟城的往事吧。”
“好啊,李先生在天啟城過得那叫一個風生水起……”
月光輕盈鋪下,忘憂大師看着已入睡的人,無奈道搖搖頭,剛想搖醒她,耳邊傳來一聲“吱呀”的開門聲音,葉鼎之快步地走過來,伸出一指放在指邊,輕輕道:“噓。”
他蹲下将躺着的女子小心翼翼地攬在懷裡抱起來,嘴角微微笑着,注視着一感受到溫熱就往裡面拱的人。
“大師,天色已晚,夜裡寒氣重,還是趕快回寒山寺吧。”
忘憂大師站了起來,輕輕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此行去望城山後,早日回來,老衲在此,沒有人敢在這裡做什麼。”
葉鼎之愣了愣,沉吟片刻後點頭:“好。”
忘憂大師擡步離去,片刻之後便入了山林,他一邊行走一邊慢悠悠歎呼道。
“望天涯,天涯不遠,呼海角,海角眼前,歎天地咫尺,無由在一起,今宵明月可鑒,兩心相知。”
草廬之外,好一副安靜而溫暖的景色,妻子酣睡在屋内,葉鼎之獨坐院中望着漸漸升起的晨陽光。
屋内忽然傳來一聲輕吟,葉鼎之的思緒才終于收了回來,他轉過身,推門而入,輕聲道:“醒了?”
三日後。
望城山原本在江湖道派之中隻能勉強算是一流,但随着如今掌教呂素真的威望越來越高,就連天啟城的新任國師齊天塵也稱他為天外真仙,所以這幾年來在武林中的地位越來越高,與武當派一時同為道門魁首,不相上下。
古道西風,二人正悠悠地在一片夕陽裡前行着。
葉鼎之指着那條如今被香客們占領的山路,感慨道,“如今的望城山隻怕是上山不易,下山難。”
“香火源源不斷,估計望城山求還求不得呢。”祝微雲笑着爬着山路。
“師兄,師父讓我們等什麼人啊,這都三日了,除了香客上山,其餘的人是一點人影都沒有看見。”小道士坐在那裡喃喃自語。
“還不如回去看着我的桃子樹。”
大道士撓了撓他的頭:“玉真,師父吩咐我們等的人可比桃子樹有趣多了。”
名為玉真的小道士擡起頭,一臉誠摯的透露出不相信:“你昨日也是這樣說的。”
王一行笑了笑:“師兄是不會騙你的,此人你定會感興趣。”
趙玉真搖了搖頭:“不感興趣,隻不過我很好奇什麼人能讓師兄那麼期待。”
王一行啞然失笑:“玉真,你不是很喜歡三清殿中放着的那柄劍嗎?”
“算算時辰,劍的主人快到了。”
趙玉真愣了一下:“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