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紫衣姐。今日有生客?”一名聽客轉過頭,打量了進來的那二人一眼,一愣,“是你?”
百裡東君也是一愣:“你?你在這裡幹嘛?”
正是那日在千金台中,和自己賭過一場的天啟最大賭場二當家屠二爺。
屠二爺丢了一顆花生在嘴裡:“到了這裡,自然是來聽曲的啊。”
“看不出來啊。“百裡東君和司空長風在那張空桌前坐了下來。
“懂什麼啊。”屠二爺喝下一口酒,“我是來看姑娘的。”
百裡東君望着那高台上,白紗之下若隐若現的女子身影:“這也能看得到?”
屠二爺又喝了一口酒:“先喝醉了,剩下的,就看想象了。”
那被稱為紫衣姐的美豔少婦沖着百裡東君和司空長風微微一笑:“既然二位與屠公子認識,那麼便不必我這姐姐照顧了。一會兒酒便上來,還請二位慢飲。”
兩個人等着那三十年陳釀的桃花醉送了上來。百裡東君打開酒壺,用鼻子吸了一下,随後神色大喜,驚歎道:“果然是好酒。雷夢殺沒騙我們,這裡的酒不錯。”
可司空長風卻沒有理會他。
百裡東君也沒有發現,自顧自地倒了兩杯酒,轉過頭,才發現司空長風這個酒鬼對桃花醉興趣不大,反而跟周圍的人一樣,聽那琴曲聽得入了迷。
“我聽過它。”司空長風忽然道。
百裡東君驚訝說:“你也來過?”
“不是。”
“你還懂音律?”百裡東君疑問看着司空長風。
“也不是,我聽過,它叫江南月。”司空長風回道,“戍鼓斷人行,邊秋一雁聲。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
“這是一首思鄉之曲。”司空長風從旁邊花盆裡面摘下一片樹葉。
司空長風拿着樹葉,看了一眼,猶豫了一下後還是放到了嘴邊,閉上眼睛,嘴輕輕一吹。
悠揚的曲音緩緩揚起,忽然插入了那古琴聲中,有人頗是不滿,轉過頭投來不滿的目光,但白紗門口的琴聲并沒有停,那一片樹葉吹出的曲子竟也慢慢地融入到了琴聲之中。引得衆人沉醉。
隻不過一人是在那閨閣之中,打開窗戶,遙遙望着故鄉的方向,幽怨而感傷。
而另一人是牽着馬走在古道之邊,月色之下微微仰頭,滿是寂寥與落拓。
百裡東君雖然沒有聽過這曲子,他給自己倒了一杯桃花醉,仰頭喝下,随後閉上眼睛,細細品味了一番:“好酒,好曲。”
一曲作罷。
“這位公子。”忽然有一名穿着綠衫的婢女走了過來,對着司空長風行了一個萬福。
“我家小姐有請。”婢女微微垂首。
“請問你家小姐是…”司空長風問道。
“少年郎,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在百花樓,能夠被尊稱為小姐,隻有一位。”一位公子示意白紗後面的女子。
“等會兒,等會兒,這個呆呆傻傻的小子是誰啊?憑什麼風姑娘隻見他呀?我天天在此地聽曲,銀子花了也不少,連風姑娘的面也沒見上,憑什麼他第一次來就能登堂入室啊?”屠二爺不滿道。
紫衣媽媽連忙安撫屠二爺:“二爺,消消氣,消消氣。”
“這不太合适,還是算了吧。”司空長風對着婢女說。
婢女忽然收了笑容,眼睛一瞪:“你知道你是在拒絕誰嗎?”
司空長風吓了一跳:“不是,姑娘莫要動怒。”
“行了”百裡東君如釋重負,拍了拍司空長風,“知音難遇,說不準,還能遇到個同鄉呢。”
于是那綠衫婢女就這樣帶着司空長風,在衆人目光的注視下,領到了那閣樓裡面。
“他是誰!憑什麼風姑娘就見他!”堂中有人大怒。
百裡東君劍橫在閣樓梯上,“我看誰敢過來。”
暖閣之中,一雙眸子中秋水流轉,她仔仔細細地看了一下面前的這位少年,随後微微皺眉:“你不是他。”
司空長風不解:“是誰?”
風秋雨沒有再糾纏這個話題,隻是又問道:“你來自未城?”
司空長風依舊一頭霧水:“未城?”
“你的家鄉是哪裡?”風秋雨又問道。
司空長風想了想,随後搖了搖頭:“我不記得了。”
風秋雨微微皺眉:“那方才的曲子是從哪裡學的?”
“不記得了。”司空長風又是搖頭。
“怎麼說什麼你都不記得了?你這人是記性不好,還是腦子有問題啊。”那風秋雨竟然一下子急了,惱怒地罵道。
“姑娘莫要生氣,我的确是記不得以前的事情了。”司空長風也是愣了一下,努力回想了一下後說道:“應該是當初哪個同伴而行的旅人教我的。我自小流蕩在江南,這曲子聽着像江南的曲子,所以很喜歡。一路上經常會吹,方才聽姑娘所奏之曲正好是這個曲子,便忍不住跟着吹了一番,還請姑娘不要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