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聆是被某種潮濕的黴味嗆醒的。
意識回籠的瞬間,她隻覺得頭疼欲裂,像是被鈍器反複敲擊過。
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鉛,費了好大的勁才勉強睜開。
她又醒了。
思緒從一個幻境跳到另一個幻境,不斷地抽離,讓她腦袋生疼,仿佛在大腦深處長了個瘤子一般,頭疼欲裂。
“這裡是現實嗎?”
奇怪的是,這一次醒來時,眼前是一片朦胧的暗紅色,仿佛被血色浸染,她下意識地擡手去揉眼睛,卻碰到了一層柔軟的布料,順着觸感摸索,才驚覺自己竟然戴着紅蓋頭,躺在床上。
摸着身下紅色絲綢的床單,沈聆的心跳陡然加快,她猛地坐起身,卻聽見身下傳來一陣令人牙酸的 “吱呀” 聲。
視線,劃過紅蓋頭落在紅色的衣裙上,她左右張望,這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張老式雕花大床上,四周垂着褪色的紅色喜帳,上面繡着的并蒂蓮圖案早已模糊不清,仿佛被歲月侵蝕得隻剩殘影,床腳,兩支白燭正幽幽燃燒,火苗明明無風卻詭異地搖曳不定,在牆壁上投下扭曲的黑影,恍若無數隻手在無聲地舞動。
“這…… 這是哪兒?”
沈聆的聲音顫抖得厲害,在空蕩蕩的房間裡回蕩,驚起一陣莫名的寒意。
她努力回想昏迷前的情景,隻記得自己在一片黑暗中看見了穿着嫁衣的鬼新娘,那鬼新娘似乎便是蕭大小姐本人,随後,她便失去了意識,墜入到無盡的黑暗之中,再一次醒來,便身處着洞房一般的鬼地方。
可眼前這詭異的場景,又怎麼解釋?
蕭念卿,又為什麼要把她送到這裡來呢?
就在她滿心疑惑、不知所措時,房間裡,緊閉的雕花木門突然發出 “吱呀” 一聲輕響。
——有人來了?!
沈聆渾身僵硬,大氣都不敢出,隻坐在床上,緊張得雙手捏緊。
紅蓋頭就像是保護她的最後一層屏障,在沒有弄清楚事情原委之前,她不敢輕舉妄動,隻能按照幻境中的情景設定,将這場戲演下去。
她聽見細碎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踩在地闆上發出 “咯吱咯吱” 的聲響,這聲音像是踩在她的心上。
那腳步聲在床邊停住,一股熟悉的檀香氣息撲面而來。
沈聆的心猛地一揪,這味道…… 她太熟悉了,是梁周身上的味道!方才梁周湊近了她時,身上便是這樣淡淡的檀木味道。
在這陰森的環境中,這股熟悉的味道卻讓她不寒而栗。
而下一秒,梁周的聲音便從紅蓋頭之外傳來。
“讓你久等了”
低沉的男聲響起,帶着一絲陰冷。
沈聆的呼吸一滞,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頭頂的紅蓋頭便被猛地掀開。
光線驟然湧入,沈聆下意識地眯起眼睛,屋内的紅燭照亮了眼前的視線,站在她面前的,赫然是梁周!
他看着她,眼神空洞而冰冷,嘴角挂着一抹詭異的笑,那笑容像是從地獄深處爬出來的惡鬼,讓人不寒而栗。
“梁周?你…… 你怎麼會在這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聆的聲音裡充滿了驚恐和不解。
梁周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隻是緩緩伸出手,輕撫過她的臉頰。他的手冰冷刺骨,仿佛觸摸她的根本不是人的手,而是一塊千年寒冰。
“我們不是一直說要一起走到最後嗎?現在,就是我們的結局。” 梁周的聲音輕柔得像是在訴說情話,可話語中的寒意卻讓沈聆渾身發顫。
他看着沈聆,那眼神雖然是裝出來的深情款款,卻也捂不住深層的寒。
“我……我不認識你。”
“哦?不認識我?但今天晚上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你就對你的相公這麼冷淡嗎?”
“不是,我……”
“你忘了,我們才拜過天地,拜過高堂,此生,你都是我的妻子。”
沈聆還沒來得及反應,梁周突然暴起,雙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按倒在床上。
“不要——”
沈聆隻覺得呼吸瞬間被剝奪,肺部像是要炸開一般疼痛。
她拼命掙紮,雙手抓撓着梁周的手臂,可梁周的力氣大得驚人,她的反抗在他面前顯得那麼無力。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