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暖還記得那是在福利院的時候,一個特别兇的小男孩沖上來争搶,不小心撕掉了一半,她為此還哭了一整天,現在想起來倒也好笑。因為自那以後,她一直随身帶着這半張舊照片,直到從天台墜下,都沒舍得放手。
血濃于水是不是真的江暖不清楚,可有些人的血是冷的,刺得人骨頭生疼。
江暖面無表情的撕碎了照片,随手扔了一地,洩恨般的踩了幾腳。
這時,走廊裡傳來了腳步聲,低低的談話聲也灌入了她的耳朵,江暖本打算離開,聽到這聲音卻又停在了原地。
“淵少,這次真的不是我主動惹事,是董二少那狗東西不講理!”這道聲音正是董子石此生最愛的新歡,他的聲音十分急切,拼命的解釋着。
江暖頓了頓,眉頭微挑,聽他這語氣,很不甘心呐。
不過很快她便釋然了,那家夥的臉蛋兒被董子石抓花了,小臂也被她踢了一腳,不知有沒有骨折,要不是那女人沖上來,估計他的下場隻會更慘。
“你倒是講道理,讓一個女人替你出頭。”
聲音低沉悅耳,帶着少年少有的穩重,可這語氣卻讓人莫名的不爽。女人怎麼了,她江暖一個女生,一樣打得他死去活來。
江暖轉身看過去,走在最前面的少年身材修長,戴着一頂黑色的鴨舌帽,看不清整張臉,可僅這一雙薄唇以及完美的下颌,便足以碾壓另一邊打着石膏繃帶的小花臉。
花臉還在繼續解釋:“淵少,您就幫我這一次,就一次!董二少那老大也是個娘們,又兇又狠,恒市一中的哥們都不敢招惹她,這口氣若是不出,我以後還怎麼在學校混啊……”
“那就不混。”沈淵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今晚我會離開恒市,杜元澤,這次的事情一筆勾銷,交易作廢,以後少拿我的名頭出去忽悠,尤其是那種下三濫的女人。”
餘光處一個少女立在走廊盡頭,手裡提着袋子,興緻勃勃的看向他們,沈淵忍不住蹙起了眉頭。
“江暖?!你怎麼在這裡!”杜元澤大驚失色,捂着胳膊往後躲去,“淵少,就是她,是她踢的!”
江暖勾勾唇,不懷好意的笑了:“小花臉兒,開心嗎?以後再也沒人叫你小白臉了。”
“……”
“江暖你少得意!淵少,就是她,你幫我最後一次,我保證幫您找到那個人!”杜元澤一臉祈求的看向沈淵,卻見他一向漆黑而深不見底的眸子忽得翻起了波瀾。
他以為自己的話有效,急忙接着說道:“我保證,淵少,您再幫我一次,哪怕我出錢都行!”
沈淵似笑非笑的回望:“我缺錢?”
“淵少……”
“啧啧啧,怎麼着啊小花臉兒,你這不但沒有半分感恩之心,還想找人教訓我。”江暖慢悠悠的走過來,杜元澤咽了咽口水,急忙躲在了沈淵身後。
江暖失笑,舉了舉手裡拎着的兩屜小籠包,語重心長道:“杜元澤是吧,玩不起就别玩,也省得讓别人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頭。”
他們剛才的話,她都聽到了!
沈淵眸中情緒翻滾,卻又兀自壓了下來,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勾唇輕笑:“我從不養沒用的狗。”
“那就好,一路順風。”江暖不在意道。
距離近了,沈淵的面容也完全展露在她眼前,的确如她所料,好看的不像人。江暖心頭卻突然劃過一抹熟悉的錯覺,不過很快她便掐滅了。
美貌都雷同,醜出千萬種。更何況這種級别的帥哥,她不可能記憶模糊。
此刻杜元澤也認識到沈淵不可能再替他出頭,一時間臉色青白交加,目光陰沉而憤怒,但卻根本沒有任何底氣發作。
無論是哪一個,他都惹不起。
江暖吹了聲口哨,精緻的小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腳下的步伐也越發的歡快,沈淵收回自己的目光,面無表情道:“你還不如一個女人。”
沈淵推開杜元澤向前走去,忽而目光一轉,停下了腳步。
地闆上散落的碎片仿佛有些眼熟,像極了熟記于心的背景圖,他的心髒仿佛一瞬間停止了跳動,不會這麼巧吧?
可他有一種發了瘋似的直覺。
沈淵蹲下身子,細心的拾起每一片碎片。
“淵少,您這是……”
杜元澤看得一頭霧水,淵少不是要離開恒市嘛,怎麼還蹲下身子撿垃圾了?
沈淵幾近虔誠的拾着碎片,絲毫沒有理會他。
杜元澤撓撓頭,蹲下身子幫忙:“這種事怎麼能讓您親自來,我來,我來!”
“放下!”
沈淵的聲音一瞬間冰冷至極點,杜元澤一個哆嗦,讪讪的放下碎片,再不敢動彈分毫。
不就是幾片垃圾嗎,怎麼還當寶貝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