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等人隻得吃了這啞巴虧,彼時他們摸不清謝禮的性子。王家送去的美女不到一日就被謝禮退回,這一次他來一是看謝禮是否收财,二是暗示讓自己小兒子考到第一。
謝禮的手一一撫摸過這些銀子,眉眼下垂似乎是有些無奈:“我本想直接收作随身書吏,奈何春山幫的人知道後威脅我性命,硬是說陳老的壞話。為防止他們來搗亂,我特意加了考試門檻。”
此番話有理有據,陳老無言反駁,卻暗自松了一口氣。這個新任縣令膽子不過如此,看這幅眼睛離不開銀子的樣子,是個貪财怕命的人。
不足挂齒。
“那些山匪着實可惡,縣令大人可要小心啊。”陳老囑咐道。
謝禮鄭重點頭,送陳老出府。
..
可惡的山匪老大此時在萬福醫館奮筆疾書。
桃應紅離開縣令府之後沒有回山寨,以便攪局。她讓萬福掌櫃拿來筆墨紙硯,大筆書寫謝禮招随身書吏之事。
下山之前桃應紅在春城大街上探查。春城主幹街道,隻一處貼了謝禮的告示,其餘要麼被撕毀,要麼直接沒有張貼。
這就是為何名單上百姓如此少的原因。
桃應紅身邊堆滿了宣紙,墨水染黑她白皙手指,遠看似一朵梅花綻放。一摞摞告示堆疊,許久桃應紅伏在桌案,有氣無力。
“萬福,今天幫我把這些散布到百姓手中。”
萬福拿起桃應紅書寫的告示,逐字逐句念着,眼睛愈發睜大:“薪酬……十兩銀子?老大你這麼寫有人會信?”
桃應紅笃定,百姓起早貪黑辛勞數年,不就是為了那碎銀幾兩?況且謝禮出來便宴請三天,在百姓心中他就是這樣的豪擲千金。
總會有那些不信邪的,桃應紅催促:“我确定有,快去。”
應招日子在三日後,時間緊迫,刻不容緩。
……
隔日大街上,一堆人圍在萬福醫館牆邊議論紛紛。
為避免官府的人察覺自己私自傳播告示,桃應紅特意避開春城主街,将一張貼在醫館牆上。另外的告示桃應紅夾雜着錢兩拜托各類攤主分發給百姓。
由此“縣令大人重金求取随身書吏”在百姓之間流傳,縣衙門口人潮湧動,好不熱鬧。
桃應紅得空去縣衙府逛了一圈,隻見報名處,謝禮門前而立,風度翩翩。
裝,繼續裝。桃應紅藏在面紗下的笑容愈發放肆,如今她把這件事情鬧得滿城皆知,謝禮就算是想内定也得大費周折。
她悠閑坐在茶樓,嘴裡啃着蘋果。甜絲的感覺沁入味蕾,配上茉莉花茶的清香,還有樓下謝禮一言難盡的神色,好不惬意。
“少爺,這……”富貴拿筆的手此時酸脹不已,前來應招的人數遠超乎他們的計劃。
“無事。”這一次應招是為應付陳老等人,背後攪事之人倒是無意中幫了他一把。
有這種能力和心力的,也就隻有春山幫了。
桃應紅,謝禮默念這三個字,嘴角上噙着笑意。此人雖不善狡詐,鬼點子卻是層出不窮,若是與她合作……
“官爺,我也要應招。”一女子嗓音清脆響起,是桃應紅。
富貴拿起筆,複又放下筆,來來回回。
他向謝禮,謝禮挑了挑眉,不接他的目光,轉而看向遠方一眼望不到頭的隊伍。
“姑娘,我們這——”富貴沒有認出桃應紅,隻是來應招的人鮮有女子,況且自家少爺規定了武考,女子如何取勝?
桃應紅頭帶帷帽,下垂的薄娟籠罩面容。在他人眼裡,她一身藕荷色衣裙,腰間别着山野間采撷的野花,任誰看了都覺得是個嬌弱女子。
“怎麼?告示上沒有寫女子不可應招,不是嗎?”桃應紅奪過富貴手中的筆,笑意款款,“官爺,那我自己寫?”
說完蘸了些許墨,正欲寫下自己名字之時,被一隻手攔下。
是謝禮。
“此次應招有武考,姑娘确定要來?”謝禮握住那隻筆,隐隐往回扯。桃應紅怎會如他的意,也向回扯。
後面一名中年男子粗聲道:“快一點吧,大家都等着呢。”其餘應招者紛紛附和。
“我确定,可以撒手了嗎?”後一句話桃應紅壓低聲音,帷帽薄紗擦過謝禮的手,像一根羽毛輕掃。
謝禮深深看了桃應紅一眼,松開手:“那祝你成功。”
“借你吉言。”
桃應紅在名單上加上自己的名字,潇灑而去。謝禮狀作不經意瞥了一眼,隻見上面寫着:
“紅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