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小聲嘀咕着：“明明咱們也沒有撞上，明顯這人就是來碰瓷的——”

謝禮卻點頭答應，扶起桃應紅柔聲說道：“那好，奶奶你要去哪個醫館？我們送你過去。”

富貴一愣，不知自家少爺吃錯了什麼藥。桃應紅心中一笑，面上仍裝作虛弱之狀：“萬福醫館，謝謝公子。”萬福醫館是桃應紅山下的據點，裡頭的掌櫃是自己人，将謝禮拐騙到那個地方他便隻能任由自己宰割了。

“好。”許是桃應紅思慮過于專心，沒注意到謝禮那股促狹的笑。直到桃應紅察覺周圍人生漸漸稀少，向外看了一眼，才發覺不對。

這分明是前往縣衙府的路。這條路桃應紅太熟，每一次找錢兆和麻煩之時必要經過。

“公子，咱們這是去哪兒啊？”桃應紅撩開窗簾，探出頭問騎在馬上的謝禮。謝禮告訴她，他所攜帶的大夫水平更高，不必去醫館。

桃應紅與謝禮對上視線，後者目光中滿是誠摯與認真，倒讓桃應紅一時分辨不出謝禮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

為保險起見，桃應紅隻得放棄今日的計劃，綁縣令的事日後不是沒有機會。“那個公子，我感覺我不疼了，要不今日咱們先到這兒？”桃應紅小心翼翼開口。

“姑——奶奶，年紀大了毛病容易多，還是與我一同看看。”謝禮手握缰繩，在馬背上視線要高出許多，他能輕易看到面前這位“奶奶”眼中有糾結之意，她輕敲着窗框，似乎有些煩躁不安。

前一刻在大街上，謝禮攙扶着老奶奶起來時問道一股清香，是屬于年輕女子的氣味。老者的身上多多少少有一股特殊的氣味，祖母戲稱那叫做“老來香”，可這位奶奶身上确實女子的清香。

再者，在人頭攢動的街道，富貴也不是不長眼的人，怎會正好撞上一個老奶奶？還有那萬福醫館，臨走之前錢大人千叮咛萬囑咐，春山幫有一處據點，就是醫館。

綜合看來，這位老奶奶怕是和之前遇到的人是一夥的。

桃應紅不知謝禮心中所想，她在心中謀劃一會如何脫身。冷不丁聽到謝禮發問：“老奶奶，你可知春山幫？”

！！！

桃應紅心中警鈴大作，莫非是這人察覺到了什麼？仔細斟酌用句之後，她先是狠狠吸了一鼻子，而後藏在衣袖的手使勁擰自己一把，逼得眼角淚水肆虐。

“實不相瞞，春山幫太可恨了，他們壞事做盡。縣令大人要幫我們做主啊，前縣令唯唯諾諾不敢得罪他們，可苦了我們這些老百姓。”說話間，桃應紅用衣袖擦眼淚，餘光暗暗觀察謝禮的反應。

“哦？我可沒說自己是新任縣令，你如何知曉？”謝禮淡淡道，目光中噙着笑意，令人捉摸不透。

大意了，桃應紅愣了幾秒，立馬說道：“這——你是往縣衙府去的，以往我為了不公之事經常來找錢大人，太熟了。”這番解釋說得通，另外又暗暗踩了錢兆和一腳，諷他辦事不利，一箭雙雕。

說完，桃應紅放下簾子，不打算和謝禮再次交談半句。言多必失，還是安靜裝病來得好。

謝禮也不再說話，不知為何越是靠近縣衙府，越是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熏得他胃中如排山倒海。

簾内桃應紅也聞到了一絲，不等她說什麼謝禮忽然一把撩開簾子面色不虞：“這是怎麼回事？”

“這......”桃應紅支支吾吾，總不能說這是自己的傑作。若是說了看他這幅臉色，會忍不住把自己炖了吧......

謝禮已然沒有耐心，命人快馬加鞭到達縣衙府。不隻是聞得久的緣故還是為何，在此處味道散了許多，不至于像方才如此難聞。

桃應紅下車，一時之間竟忘記自己在裝老者，步伐輕盈跳下馬車。腳尖方接觸到地面，隻聽得周圍談論生赫然而止，數雙眼睛盯着她的腳。

尤其是謝禮，此時挑眉，陰陽怪氣：“老奶——奶。”

堂屋内，謝禮遣散家仆清洗縣令府，留下富貴一人作陪。桃應紅尋了一把交椅，撕開臉上的面具，露出白皙的面龐。

“大人在此，還不跪下。”富貴上前呵斥。

桃應紅漫不經心回應：“我不跪狗官。”說完拿起帕子，沾了一點茶壺中的水，細細擦拭臉上殘餘的漿糊。

“你——”富貴欲再向前，謝禮止住他，示意他退下。富貴走後，謝禮也尋了一把太師椅，搬至桃應紅面前。

“閣下費這般心思在謝某身上，所謂何事？”

桃應紅聞言，扔下帕子，從袖中拿出一把匕首橫在謝禮脖頸前，似笑非笑：“殺你。”

“光天化日之下謀害朝廷命官，這可是死罪。”謝禮臉色微冷。

桃應紅聽到這番話，眼前好像看到了錢兆和那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是了，所有當官的都是一樣。

“那又如何？”桃應紅嫣然一笑，将匕首撤了回來。初次見面，不能第一次就鬧得如此僵，“我開個玩笑，大人别放在心上。”

“我要是放在心上呢？”謝禮反問，一拍手——

幾個黑衣人将桃應紅團團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