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沒想到他給出這麼一個大道理,竟讓她無言以對。她一下側過身去,心慌慌地拍了拍他帶來的枕頭,咕叽咕叽地說了聲“我還不想回去”。
聲音極小,孟嶼也沒聽清,傾身湊過去問她:“你說什麼?”
“我說......”
牡丹猛一轉頭,不想他的臉正對着自己,而她也因身體小幅度的傾斜在他的嘴邊留下了一個輕吻。
二人當場愣住,互相盯着對方。
屋内徹底安靜下來,隻有屋外的溪流涓涓流瀉,聲音不高不低,卻能在人的心上蕩起旖旎的水皺。
牡丹的臉漸漸染上紅暈,她的視線漸漸下落,落在他微微張開的薄唇上。剛剛的偶偏一寸的吻讓她緊張又興奮,若是上唇會怎麼樣?她情不自禁地滾了滾喉嚨,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但在身體往前傾去的一刹那,她頭一偏,又狠狠制止了自己的行為。
若是成了親該多好!
“我......我要休息了!”
她一頭栽進被窩,将被子猛一下拉過自己的頭。
孟嶼緊緊握着拳頭,在理智尚未完全淪陷之前,他匆匆出了屋子,桌上開過的藥和換下的紗布任自淩亂。
聽他出了門,牡丹不禁又有些失落,她抱着床上多出來的一個枕頭,回味着剛才的畫面,心髒一通亂跳,輾轉反側了許久才肯睡去。
然而這一次,她又做了一個很長的夢,玄靈樓、未書、暮音、海棠和人龍,芍藥和靈,柳承意和孟小魚、一個血球,還有滿山遍野的藍色珞珈花......
一股灼熱的疼痛從她的頭頂蔓延至整個頭顱,剛才閃現在眼前的一幕幕琉璃碎片仿佛活了過來,那些碎片被無數根藤蔓吸引串聯,緩緩拼湊出一朵巨大的曼珠沙華。
牡丹再一次從夢中驚醒,她很難受,腦袋似要炸裂,身體裡也似燃着一團火,讓她整個人如浸泡在沸湯中一樣,灼熱難耐。屋子裡依舊燃着燈,她迅速找了一圈,似乎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幫她降去一身的火。于是,她掀開被子,光着腳走出了房間。
屋檐下,她看見了那條泛着銀光的溪流,聲音輕快,泛着涼意,她一腳踏入,往裡走去。每近一步,她身體的痛苦好似就能減輕一分。溪水較淺,最深的地方也隻是剛及她的腰間。她舉起雙手,往後仰去,倒在一片冰涼的水域。
身體的熱氣在慢慢消散,腦袋裡的疼痛也有所緩解。夜色深邃,屋裡的燈是她眼眸裡唯一的光亮。
和三途河很像。
之前芍藥對她說過,有了曼珠沙華就能有前世記憶。
這一世曆劫之前,她向冥王要了一株曼珠沙華。在靈婆的陪同下她去到三途河邊,在芍藥曾經站過的位置摘了一朵曼珠沙華。靈婆告訴她,記憶會在恰當的時機被曼珠沙華牽引出來。
在人間曆劫的兩百年,曆經三世,這一世的她,就在剛剛,有了記憶。
以前她不明白,芍藥為何散盡修為也要從怨靈手中交換一株曼珠沙華與靈生續那寥寥幾面的緣分。現在,大概是明白了。
一個人的修行實在太苦,而那樣的苦,她過了三世。她不想再忘記了,不想再過沒有他的人生!
她靜靜躺在溪流中,潺潺水聲在耳邊作響,似跨越百年的餘音,好奇妙的一種感覺!
“牡丹!”
孟嶼從屋檐下跑出來,走入水中,見她閉着眼睛,以為是再一次昏死了過去,急忙将她抱起。
有了觸感的牡丹徐徐睜眼,暗沉沉的夜幕下,她隻能依稀看得他緊繃的輪廓。
她也不知道身體裡的那團火有沒有完全褪去,但在孟嶼将她抱在懷裡的時候,她能感覺到心房的灼燒感還在繼續。
孟嶼看她睜了眼,才将回屋的步子放慢些許,邊走邊掐她的脈。
但,并無異常!
“你怎麼了?”他輕聲問道。
三月的天,夜裡本就涼,她還跑水裡躺着,他不知道她為何要這樣做。
牡丹摟着他的脖子:“你說過會娶我的話,是真是假?”
孟嶼的步子驟然停下來,看着她泛着淡淡水光的眼睛,愣了愣。
“回答我!”
孟嶼無奈點頭:“為這個,你就去……”
尚未說完,牡丹撐起自己的身體,吻上了他的唇。
不再小心翼翼,她霸道地親吻着,像一隻餓了很久的小野獸,兇猛得要撬開他的齒關,探一探裡面的禁地。
這場突來的如暴風雨般的吻打了孟嶼一個措手不及。他渾身一顫,抱着她的手卻越來越緊。他與她的唇齒從未這般親密相依過,想克制但又渴望。
可本就被她撩撥得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覺的他哪能經得住她這般誘惑?他将她的腿分開,讓她跨坐在自己腰間,一手托着她,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勺,由淺入深,化被動為主動,吻得更為霸道,像是将積壓了好幾百年的欲念全都釋放了出來。
牡丹被他吻得快喘不上氣,想往後移,可他卻吻得更厲害了,他的手隻需稍稍一用力,她就被乖乖帶了回去。舌尖纏繞的快意讓牡丹順從地閉上了眼睛,與他繼續纏綿。
可沒多久,一道白光劃破夜空,亮光在忘情的二人身上一閃而過。
孟嶼似被這亮光驚醒,他怔了一下,随即離開牡丹的唇。
他氣息紊亂,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你身上濕了,我給你拿衣服!”
牡丹喘着粗氣,直直盯着他,沒有說話。
孟嶼将放在她後腦勺的手移到她的腰間,抱着她徑直回了小木屋。
他把她放在床上,自己則準備回另一間屋子拿衣服。
然而,就在他轉身之前,牡丹拉住了他的手。
“别走!”
聲線低啞,語氣卻是酥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