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中遇到了山匪,若不是有程國公出手相助,你娘我早就死在山匪手裡,也生不下你。
你以為在這世間讨生活容易?要不是老爺夫人收留我,讓我在程國公府給小姐做乳娘,我哪裡養得大你?哪裡會有如今的衣食無憂?小姐脾氣是壞了點,但她本性不壞。
你啊,就好好地聽夫人的話,保護好小姐,直到小姐嫁入東宮,成為太子妃。”
阿卻歎氣,這話十九年來,她聽得沒有萬遍,也有千遍,“是,我曉得了,這三個月裡,我會好好保護小姐。”
烏三娘上完藥,起身往外走,“先不同你說了,我去夥房看看,把小姐明日要喝的湯先炖上了。”
阿卻将門合上,正欲寬衣解帶,檢查身後的鞭傷,忽然窗戶被輕輕敲響,她忙又将腰帶系緊,伸手推開了窗戶,見到了一張施了粉黛的臉蛋出現在窗外。
他眉眼擔憂地遞進一瓶藥,“阿卻,你的傷沒事吧?”
“放心吧,我沒事。”阿卻笑了笑,接過了藥。
來人卻不準備走,蹲在窗外,像一隻兔子,軟軟綿綿的,“小姐,真是越來越過分,她怎能如此跋扈。”
他明明是男子,卻着女子衣裳,與他相反的是,阿卻是女子,卻做男子打扮。
阿卻單手撐着窗戶,笑道:“厄澤,你膽子大了啊,竟然敢背後埋怨小姐,不怕小姐罰你?”
厄澤瞪着一雙美目,“罰就罰,她最好是要了我的命,我可受夠了她的跋扈。”
“說什麼傻話呢?”阿卻伸手拍了拍他的腦門。
厄澤抿着唇,“可是一想到阿卻你,我就舍不得死。”
他反手拉住阿卻的衣袖,“阿卻,我什麼時候能跟在你身邊?我想一直一直跟你在一起。”
阿卻沉吟,厄澤是程國公府豢養的奴隸,他母親是大晉人,父親卻是西夏人,他父母被殺後,他被西北軍俘虜,成了奴隸。
因為容貌實在生得出衆,被夫人挑中,給程娉婷做侍從。
程娉婷心情好時,便讓他彈琴、跳舞。
心情不好時,便在他身上施以各種折磨的手段,抽鞭子、罰跪、冬日潑涼水等等。
程國公府的奴隸,不是沒有被贖身的,可偏偏程娉婷見自己與厄澤走得近,故意不放他贖身,平時心情不好時,更是變着法子折磨于厄澤。
“相信我,我一定會找到機會,帶你離開。”阿卻保證道。
也許,這次給程娉婷當貼身護衛,能尋到機會。
“嗯。”厄澤重重地點頭,眼中是對阿卻的無比信任,還有依戀。
他的眼睛亮得像夏夜的流螢,送完了藥,說完了話,還不準備離開。
“還不走嗎?我得上藥了。”阿卻說。
厄澤羞紅了臉,垂眸玩着手指,“阿卻,你很久……”
“啊?”阿卻不解。
厄澤擡眸,鼓起勇氣,“厄澤喜歡阿卻,阿卻還喜歡厄澤嗎?”
“喜歡,阿卻喜歡厄澤。”阿卻認真地說。
“那你為什麼很久都不親我了?”
阿卻眼底湧現笑意,她伸手拉過厄澤,厄澤站起身來,剛剛還小小的一團,站起來卻比阿卻高了一個頭。
但氣勢上,弱于阿卻,像小媳婦似的被阿卻拉進懷裡,被扣住後腦勺,吻住了唇。
良久之後,兩人才分開。
“回去吧。”阿卻揉了揉他的頭。
“嗯。”厄澤紅着臉點點頭,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阿卻很開心,她關上窗戶,拿着厄澤送來的藥,脫了衣裳,開始上藥。
她開始想象未來,她想總有一天,她會替厄澤贖身,然後帶着厄澤離開程國公府,還是回邊關去。
在軍營附近的鎮上給厄澤租一間院子,厄澤平日在家洗衣做飯,她就去軍營當兵,上陣殺敵,賺銀子回家給厄澤,兩人組建一個小家庭,過自己的小日子去。
嘭地一聲,門外傳來一聲響,有人不小心掉了東西。
“誰?”阿卻迅速拉上衣裳,一把将門拉開,外頭的人還沒來得及離開。
“你怎麼在這?”阿卻冷了臉色。
杜材呵呵一笑,“我來尋你娘,你娘不在啊?哪裡去了?”
“娘去夥房了,不在這。”阿卻偏過身去,眼底極力忍耐着,“以後再敢鬼鬼祟祟,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唉,女兒,我是你爹,你幹嘛總是對你爹我這樣?我難道是你的仇人不成?”杜材歎氣道。
阿卻冷冷瞪了他一眼,轉身回了屋中,哐地一聲合上了門。
杜材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笑容,轉身離開了。
夜深人靜。
程娉婷剛沐浴完,穿着單薄的紗衣,頭發是濕的,也不着急叫人進來擦。
反而是走到一旁去,從抽屜裡翻出一個小盒子來,将盒子裡的藥丸通通倒入了浴桶之中,藥丸遇到熱水,瞬間融化無蹤影。
她的臉上揚起一抹冷笑,今日這關算是過去了,隻是便宜了太子身邊那狐媚子,不過來日方長,她遲早要收拾了那狐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