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蘭道:“誰叫她們夜晚高歌,實在擾本宮的清淨,我隻讓她們滾遠點,可沒叫你把人趕出山莊去。”
柴恪笑嘻嘻地道:“那在下給公主您唱可好?公主想聽什麼?”
“隻有歌,沒有舞,也是無趣。”若蘭公主興緻缺缺。
柴恪道:“這舞,微臣可就不會了。”
蕭煜傑搭腔,“舞劍可行否?”
他心裡自然是有打算:幸而生得玉樹臨風,風流倜傥,舞劍起來的風姿,想必定會令宋奉儀一見難忘。
若蘭贊同點頭:“好啊!這有意思。”
宋枝也跟着點了點頭,舞劍啊!那挺有意思的。
蕭煜珩側首看了她一眼,黑眸漸冷,有意思?
蕭煜傑起身,整了整衣袍,非常慶幸今日穿了一件飄逸的長袍,待會舞劍,衣袍随風而動,風華絕代。
“拿劍來。”蕭煜傑喊道。
山莊的管家立即奉上了一柄長劍。
柴恪已經就位,特地讓人搬來了一張古琴,預備一邊唱一邊奏樂。
“開始吧!”若蘭公主發話。
“慢着,”太子突然打斷了,起身道:“一人舞劍未免太乏味,不如比劍更有意思。”
若蘭公主興緻勃勃鼓掌,“好,那就比劍,不過還是點到為止吧,别受傷了。”
蕭煜珩從韓将軍那抽了一把劍來,行至二皇子身旁,“二弟,請。”
蕭煜傑微微一笑,“看劍!”他率先一劍揮出,用了八成的功力,心想:這可是你自找的,我可不會跟你客氣。
铮——
兩劍猛力相撞,互不相讓,其勢之威,旁人皆忍不住向後傾。
“卿雲爛兮,糾慢慢兮。日月光華,旦複旦兮……”柴恪用力一播琴弦,高聲吟唱起來,唱的是先秦時期的《卿雲歌》,情緒熱烈,意境超然。
第一劍被擋下了,蕭煜傑再劈出第二劍,這次用了十成的力氣,他想知道太子是否能接下,然蕭煜珩一個側身躲過,身姿依舊挺拔,手中長劍輕輕一挑,竟借力打力,将蕭煜傑整個人打飛出去。
他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地後退了十幾步,才堪堪穩住身形,雖未摔倒,但依舊難掩狼狽之态。
再看蕭煜珩,迎風而立,青絲垂落眉宇,衣訣翩翩飛揚,潇灑自然。
“再來!”蕭煜傑揮劍再上。這一劍直刺太子的下盤,然靠近了,劍鋒一轉,确是劈向了太子束發的玉冠。
他心想:豈有我一人丢臉的道理,也該讓你丢一丢臉面。
然蕭煜珩像提前預知他要做什麼一樣,輕松躲過,随後一劍揮出,蕭煜傑根本沒有任何防禦,隻看到劍影重重,嘩啦幾聲破裂,他身上的袍子被砍成了一件破布袍子。
“你輸了,”蕭煜珩淡淡開口,他的劍尖指在蕭煜傑的脖頸處,隻需輕輕一劃,便可見血。
蕭煜珩手腕輕轉,将劍收回,翩然轉身,似俠客,又似谪仙。
他眸光落在了宋枝的身上,卻發現宋枝的目光沒有落在他的身上,而是在看身側的蕭煜傑。
琴聲戛然而止,宋枝,若蘭公主皆站起了來,宋枝見二皇子噴出一口血來,随即倒在了地上。
“二皇子,”宋枝連忙跑過去扶人,“快叫大夫來。”
“太子殿下,”蕭煜傑捂着心口,面色蒼白,嘴角還挂着一絲血迹,“不過是舞劍助興,您又何故下此狠手?您一向什麼都比皇弟我強,我是真心誠服的,并無不敬之心。”
内心:讓你狂!讓你厲害!在旁人眼中不過是持強淩弱,看你怎麼辦?
“是啊,”若蘭公主道:“太子,本宮知你武功高強,但小傑他自小便體弱多病,你就不能讓讓他?”
宋枝低頭不言,但從袖間拿了貼身用的手帕,塞到二皇子手裡,讓他擦去嘴角的血迹,便知她是同情老二的。
蕭煜珩默然不語,目光落在老二手裡拿着的手帕上,薄唇微抿,眼中閃過不悅。
柴恪咬牙:這厮最會裝可憐,旁人不知,他還能不知。
“二皇子,您身體不好,又何故非要舞劍,方才我瞧您招招下狠手,殿下也隻是——”
柴恪想幫殿下反擊,卻被蕭煜珩擡手制止了。
蕭煜珩蹙眉,視線環顧平靜的湖面以及寂靜的樹林,“不對勁。”
韓将軍臉色驟變,當即圍了過來,喊道:“保護太子殿下!”
咻咻——
羽箭如狂風驟雨一般從四面八方向他們襲來,铮铮铮地插入木桌中、紮入泥地裡、甚至是紮入避之不及的山莊奴仆身上。
這密如蛛網的箭雨,饒是武功高強之人一時都沒有反應那樣快,更何況是沒有武功的宋枝,面色瞬間煞白。
“快跑!躲起來!”司命薄在她的腦海中瘋狂示警。
可宋枝的手腳像是被釘在了原地,無法動彈,她的意識也在喊:快跑!但是身體就是不聽使喚。
“走!”蕭煜珩揮劍砍斷直直射向自己的幾支羽箭,第一時間便伸手去撈宋枝,想将她帶到安全的地方,可手撈了個空,詫異側首看去,卻看到方才還裝柔弱、吐血的蕭煜傑瞬間精龍活虎,抓住宋枝的手腕,帶着她幾個閃躲,劈砍,順利躲到了桌子底下。
蕭煜珩冷笑,揮劍将射向側翻桌子方向的劍砍落,算這厮還知道分寸,否則這砍箭的劍,直接砍他脖子。
“啊……”山莊的奴仆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皆慌張逃竄,卻不想瞬時成了靶子,噗嗤——鋒利的箭矢紮破他們的身體。
柴恪拿古琴擋住向他射來的幾支箭,得了個喘息的機會,大聲喊道:“别亂跑,快找東西掩護!”話落,他目光趕緊搜尋若蘭公主的身影,見若蘭公主被宮女阿如護在一張側翻的桌子後,心下頓時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