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太子殿下。”太子護衛軍已将蕭煜珩形成了包圍圈,将他牢牢護在中間,但他們這趟出門,并未攜帶盾牌,能用的隻有血肉之軀,外圍的護衛接連中箭倒下。
從成為太子護衛那一日起,他們便注定要為太子而死。
蕭煜珩執劍站在中間,神情冷若冰霜。
宋枝匍匐在地,緊緊貼着實木桌闆,頭頂上是咻咻劃過的箭雨,耳邊是箭矢梆地插入木闆的聲音,力道之大,直接将木闆撞得挪動,咚地一聲撞在她緊貼木桌的頭。
她,二皇子,若蘭公主,柴恪,還有幾個近身伺候的丫鬟僥幸地逃到此處,大家一起死死地抓住木桌,讓木桌拼接在一起成為一個防禦盾牌,不讓木桌因為箭矢的重力挪動,而露出缺口,被箭矢擊殺。
“啊——”一聲慘叫,一個丫鬟中箭倒在了她的身旁。
“救我,”丫鬟口吐着鮮血,伸手向宋枝,極力求生着,“救我……”
宋枝認得這個丫鬟,方才在席間,是她給自己倒酒,還笑容甜甜地提醒自己,“奉儀娘娘,這酒容易醉人,您小心喝醉了。”
兩人隻有一隻胳膊的距離,也許她伸手拉一把,能将她拉過來,救她一條命。
丫鬟的命也是命啊,誰不是父母生的。
宋枝努力戰勝了恐懼,匍匐過去一點,準備伸手将那個丫鬟拉過來,然就在手臂剛探過去時,她被身後的蕭煜傑猛地拽了回去,梆梆兩聲,兩隻箭飛速射了過來,一支狠狠地紮入泥地,若方才沒有躲避開,紮的便是她的胳膊。
而一支狠狠地紮入了那個丫鬟的身體裡,丫鬟悶哼一聲,噴出一口鮮血來,眼睛瞪得大大地倒在地上,沒了氣息。
宋枝驚得掩住了嘴,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這麼在她眼前沒了。
蕭煜傑在她耳邊低聲道:“不必自責,這種時刻,人隻為自己的性命負責。”
“可你出手救了我。”宋枝道,之前,還有剛剛好,若不是二皇子,她已是非死即傷。
蕭煜傑淡淡一笑,“我們不是保證過,要互相照應嗎?”
“是,我們保證過。”宋枝用力點了點頭。
“這都是什麼事啊?本宮是倒了什麼大黴,竟然碰上這樣的事。”若蘭公主臉色青白交加,但公主的氣勢依舊不低,“究竟是誰這樣大膽!竟然敢刺殺本公主!”
柴恪用力抵着桌闆,回道:“公主殿下,我想刺客應該不是沖着您來的,而是沖着太子殿下來的。”
若蘭公主:“那更是豈有此理!國之儲君,他們是想做什麼?!”
柴恪用背抵着桌闆,手裡又扛着一把椅子抵在頭頂,怕箭雨從天而降,将他們幾人射成了刺猬,他道:“太子殿下遇到的刺殺還少嗎?這箭雨在殿下被刺殺的經曆中,還算不得大場面,要說刺殺大場面,還得數殿下代皇上巡查東南水師那次,途徑衢州的仙霞嶺,遭遇了大量刺客埋伏。”
他說着看了宋枝一眼,“也就是那一次,太子殿下失去記憶,流落至了十裡村,直到兩年後殿下自行恢複記憶,才恢複了身份。”
這時,箭雨停了,四周寂靜一片。
宋枝不懂武功,但也覺得是殺戮前的甯靜,她的手指緊緊紮入掌心,她不能死,蕭煜珩也不能死。
柴恪快速道:“山莊離汴京城不算遠,太子遇刺這樣大的事,巡防營,千機營以及前鋒營在半個時辰之内必會趕來接應。大家往山莊裡跑,去密室,入口就在臨溪閣,公主殿下睡的那張榻之下。”
若蘭公主:“什麼?我睡的那張榻下面是密室?!”
“迎敵!保護太子殿下!”忽聽得韓将軍大喊一聲,随即見到無數蒙面黑衣人從樹林中、從湖中飛身而起,揮舞着寒光凜凜的長刀向這邊砍來,不過眨眼地工夫,便殺到了眼前。
“公主,快走。”柴恪掀翻了桌子,砸在了刺客的身上。
“不要怕!”
宋枝的手裡被蕭煜傑塞了一把匕首,他道:”隻管向山莊沖,誰敢攔你的路,捅他便是,我來為你開路。”
蕭煜傑一改之前受傷的模樣,拿着劍對着沖上前來的刺客就是一陣砍殺,毫不留情,刀刀見血。
“小枝,快走。”若蘭公主沖過來拽住了宋枝,帶着她一起逃跑,阿如從刺客手中奪來一把長刀,為她們擋去刺客的攻擊。
柴恪想奮力營救,但奈何武力值不高,兩三招就落于刺客下風,好在他有貼身侍衛,被侍衛保護了起來,但刺客太多,一下與宋枝她們分散開來了。
整個湖畔被刺客為主,刺客數量有數百人之衆,是她們人數的三倍之多,圍攻她們的刺客隻是一小部分,而大部分的刺客皆在圍殺太子,就像黑沉沉的一大片烏鴉向太子及護衛軍撲去,啃肉嗜血,不見白骨不罷休。
“真可怕!”若蘭公主轉頭看到那樣的場景,禁不住膽戰心驚。
太子被衆護衛軍圍在中心,一步步地向山莊内撤去,偶有刺客突破重圍,蕭煜珩毫不留情直接揮劍,一劍取了刺客性命。轉身搜尋宋枝的身影,見她們在蕭煜傑和阿如的保護搏殺下,安全推至山莊内。
他目光一沉,舉劍與護衛一起作戰,并不急着退至山莊之内,他才是刺客此次來的目标,以自身為誘餌,吸引所有刺客的圍攻。
山莊内,宋枝和若蘭手拉着手,逃跑得慌不擇路,“這邊,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