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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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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前,母妃說,寇表叔犯了錯,我們很久都要見不到寇表叔——郇侯,寇表叔什麼時候會回來?”

等趙王登基,寇一爵就會回來。

郇寰摸摸他的腦袋,“他很快就會回來的。”

元良握住他的手,“為什麼寇表叔犯錯,很快就能回來,可我的火火和藍藍卻要死呢?”

郇寰蹲下來,“小殿下知道什麼是‘死亡’?”

“一去不複返。”

郇寰再度替他抹淚,“死即是生。”

元良長長的睫毛被眼淚沾濕,沉重得擡不起來,可他奮力睜大眼睛。

“小殿下覺得火火與藍藍這輩子作為一對鹦鹉,過得高興嗎?”

元良自己也沒意識到,他又哭了。

在一個飛鳥都要餓死的時代,做一隻檐下鹦鹉,做一隻深緊宮牆裡的鹦鹉,這該是莫大的“幸福”。可宮牆之外的天地那麼廣闊,光是書中所說的野外就絢爛自在得難以想象,飛禽走獸各居其所,弱肉強食各得其生。做這樣的一隻鹦鹉,一輩子學人言、讨人喜,這該是怎樣的煉獄折磨。

元良說不出火火和藍藍吃過什麼苦頭,相反,他們甚至比養鳥的奴仆、貧苦的百姓還要“金貴”。

可他搖頭。

郇寰捧住他的臉蛋,“所以啊,死後便能新生,這輩子吃了這麼多苦,下輩子的火火藍藍一定會過得無比自在,小殿下應該高興啊。”

元良的眼淚順着郇寰的手掌淌了下去。

“真的嗎?”

郇寰笑,“真的。”

“他們還會記得我嗎?”

“新生最可貴的地方就在于,能夠忘記這輩子遭受的痛苦。他們記得小殿下,就擺脫不了當人寵物被人宰割時的痛苦——”

“那就不要記得了。”元良将腦袋埋在郇寰的頸間,“我被扯掉一根頭發都那麼疼,他們卻被姑姑拔掉了所有羽毛,他們不要再當寵物了,不要再被殺害了,他們要高高興興的……”

郇寰暴力鎮壓着幾近失态的痛苦。

“或許等他們重新活了,我們還能遇見,我們還能當很好的朋友,都忘記了沒關系,我向他們介紹,一起去西宮探望他們的是張翥,是梁國姑姑的兒子,是我的表哥,他也可喜歡你們了……”

郇寰不敢呼吸。

**

柳曦既回府後一覺睡到天亮,等不阿和不易憂心忡忡地在房門口等候他的傳喚時,景光正盛,庭上流雲、庭中栖鳥、庭下植梧皆被其镌入白帛畫中。

今日是他的休沐日,不然他絕對不會放任自己在喬緻用家中飲酒夤夜,放任自己打破自己十幾年如一日的規律作息也做起了白日夢。

不阿等柳曦既收拾妥當過後,方才将今日早朝上的種種一并禀報。

“昨日傍晚朱雀衛向聖上呈報了逆王日況,逆王自請貶為庶人發配邊疆,今日就有人為之求情……”

柳曦既應了一聲,對這樣天大的事反應也淡淡的,忽然想到了什麼,他問了一句與此事不相幹的:“樓家那個孫子有什麼消息了嗎?”

這句話很容易被說成一句罵人的話,但柳曦既說出來就全然是從容鄭重。樓家也有不少藥材行的生意,柳曦既會想起樓複來應當還是因為假藥案牽扯到的樓家藥鋪,不阿收了思緒連忙答道:“并沒有,一切如舊,樓複并未随前任甯遠杜都督回京。”

柳曦既的反應仍舊淡淡,又聽了會兒朝中事後,用過午飯後便又寬衣睡下,等他一覺又醒後,換做不易來禀報朝中變故。

不過是一個下午的功夫,就有人輪番求情和辯駁,人命道義什麼都被拿了出來,壓得父子親情大氣不敢喘。柳曦既這個時候卻有了反應,特地問過是哪些人為逆王求了情、哪些人反駁了這些求情,末了,用了晚飯又把自己關入了書房。

但這樣的口水戰打了沒多久就被迫告終,因為千秋節就要來了,聖上允了魏王的請求,打算在千秋節當日将庶人沈明戲從薜荔宮中釋放。

照例,聖上在宮前殿擺宴,群臣唱壽。

因為長安廢都的收尾事宜,柳曦既熬完上半場就急忙回到了都察院,并未參與皇親國戚雲集的下半場宮宴,自然也不知道盛裝過後的沈明枳,也親自去探望了即将被“貶”為庶人的魏王三哥。

問過駐守的朱雀衛,沈明枳才知道自己來得很是時候,早于她已經有兩波人光顧過荒僻的薜荔宮,分别是同行的趙王、吳王和攜行的戒子、老九。

魏王的裝束早已體現不出他天皇貴胄的富麗,但也非庶人平民的粗布麻衣,整個人的狀态也非逃出生天後的輕松釋然,反倒比從前更加怨毒,大概是失去血脈至親與滔天權勢使然。

沈明枳不是一個人來的,還有一個禦醫特地奉了皇命給魏王檢查身體。見了沈明枳,孤坐在一桌子餞别菜的前魏王笑了兩聲:“想不到你會是最後一個來看我的人。”他擡手示意沈明枳落下,将躬身立在門檻外的禦醫晾着不理睬。

沈明枳看了看滿桌子未動過的飯菜,斂了衣袖朝坐着的魏王行了一個禮,直起身後又讓開了一步,讓禦醫走入了殿中,“三哥還是先讓禦醫辦完差事回去複命,我們兄妹閑話不急于一時。”

魏王的目光從沈明枳身上劃到了垂首侍立的禦醫身上,笑了一聲,張開雙臂蕩了蕩袖子,随意地立起身引着禦醫往殿後屏風走去。

沈明枳側身朝大敞着的殿門掃了一眼,方才引路的一衆内監還候在階下,為首的是龐大總管最看好的那個姓缪的年輕内監,正和值守在殿前的朱雀衛低聲商量着什麼。一會兒,月珰接過小内監捧過來的一隻蓋了黃布的木托盤遞到為首的朱雀衛鎮撫使魏俊秋面前,魏俊秋掀開了一角黃布,粗略檢查過裡面的東西過後便又放下布角,下了允許入内的指令。

月珰捧着東西拾級而上,正和殿内的沈明枳的四目相對。遠山黛藍都不及她這一眼悠遠,月珰下意識地回避了沈明枳的視線,很快就走到了高高的門檻前。

未得沈明枳的吩咐她不得入内,背後又是一衆内監和朱雀衛的如炬注視,月珰實在忍不住又擡起眼朝裡面看了一眼,就見沈明枳的眼睛被漏過睫毛、自殿外斜斜打入的日光照得亮若琉璃,她眼裡濃稠如一池墨的陰霾都随之化作晨霧露珠,自露水彙作的如鏡水面可見水底蔓延的草荇正糾結一團,不見魚蝦蹤迹,但處處寫滿了隻屬于天然純粹的溫柔生動。

但月珰知道這是錯覺,她回過神再看向沈明枳時她已然恢複了廟堂雕塑的莊嚴肅穆,重新沒入殿内陰影的黑沉雙眼寫滿的都是清規戒律與繩墨尺寸,何嘗有半點方才溫柔生動的影子。

正此時,魏王從屏風後走了出來,收拾好東西的禦醫随之急趨而出,朝殿内兩位貴不可言的人物和殿外一群惹不起的人物行禮告辭後就消失在不知數的台階之下。

魏王再度請沈明枳對坐,沈明枳沒有推辭。他親自為沈明枳斟酒,見沈明枳一點也不防備地一飲而盡,不由得又笑了起來:“你倒是真的放心。”

沈明枳隻是扯了唇角不答話。

魏王一手攔起袖子,一手五指并攏,學着外頭店面中活計的架勢,一一給沈明枳介紹起這一桌子的山珍海味、龍肝鳳髓,最後他總結道:“不過,沒一樣是活人能享受得起的。”

沈明枳斜了一眼被他喝得底朝天的一白瓷壺,魏王也注意到了沈明枳的目光,邊又端起另一隻酒壺給自己的酒杯滿上瓊漿玉液,睨着沈明枳邊道:“菜是老五送的,酒是老九和你的好弟弟戒子送的。”

沈明枳按捺住挑眉的沖動,眼神卻晦暗了起來,又聽魏王陰邪着一雙眼嘲諷地笑起來:“你驸馬在刑部混,但估計你們都沒見過什麼叫短頭辭陽壯行飯,這下老五讓你見識到了,皇家的斷頭飯是什麼個配制。”

古人雲:“人之将死,其膳也豐。”魏王是料定了趙王沒安好心,是趕緊要送他一程直接送到閻羅殿前,而送了酒毀了斷頭飯不吉利的象征的老九和戒子還沒這個膽量。

海水不可鬥量。魏王大概是沒領會這樣淺顯的哲言中蘊含的深意。

沈明枳不欲多言,隻是擊掌兩聲,讓等候多時的月珰進到殿中,将那盤子擺到了桌子一角。“這是父皇賜的——”

随着黃布被魏王掀開,四隻白黃色的飽滿貢梨出現在紅漆木盤之上。

“新進的貢梨,頭一批就挑了幾隻送到了這裡。”

魏王嗤笑一聲,随手拿起一隻梨就要咬下去,卻聽沈明枳目光落在貢梨上悠悠說道:“華氏最喜歡的就是這下邑酥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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