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以栖偏不肯,指去他手裡的書,“你先把《道德經》還我!”
被指的人環顧四周再“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地來打量她,“你還有身為女孩家的樣子嗎?”
縱觀四下裡唯有一個女孩可以與之相較,對方衣裙精美絕倫,螓首蛾眉,聘婷秀雅,四平八穩的氣度仿佛與生俱來,與此時不拘小節的孟以栖大相徑庭,是名副其實富人家裡生養出的大家閨秀。
孟以栖自然是不屑與人比較任何,但想起來之前何清老生常談的禮儀禮數,若是被廳堂裡的客人瞧見她張牙舞爪的樣子,隻怕連好教養的姐姐也會被自己拖累。心虛不已的人連忙從長椅跳下,粉白相間的蓬蓬裙晃蕩幾下終究停擺。
“我很好,不需要你指手畫腳。”孟以栖懶得同他争執,上手去搶書,誰知他卻刁難地舉起胳膊,氣得她小臉呼哧罵人,“你怎麼這麼無賴?”
“好!”他像是把柄在手,同不服氣的人據理力争:“我倒要去問問孟以楠,問問你們孟家的家教就是在人家院子裡上跳下竄?其他場合我倒無所謂,今天我爺爺七十歲壽辰,你不收斂便罷,咒他孫子是無賴。那看來在你心裡,你姐夫應該是大無賴,你口口聲聲喊爺爺的人恐怕是老無賴了?”
“我沒有!”慌裡慌張的孟以栖開始狡辯,“明明是你欺負我在先!”
“我欺負你?”楊靖安的胳膊收回來,抖抖手裡書本,“這麼多雙眼睛看着,你孟以栖說瞎話不打草稿啊?我從頭至尾有奚落過你一個字?我甚至在發現你看《道德經》的第一刻便稱贊你做對一件事,莫不是你心胸狹隘了吧?我不介意當兩家長輩面前理論一番。”
毫無詭辯的可能,楊靖安堵得人啞口無言,她自是清楚他找茬的最終目的,扭扭捏捏不甘心半天,終究低下了頭,“對不起,我不應該罵你。”
“有關系。”他扔了書,扔在她坐過的長椅,轉身揚長而去,自始至終也隻是要這個侵入者向自己低頭。
後來,宴席之上,孟以栖與□□又狹路相逢,半大不小的孩子們都坐在同一張桌吃席。
不受歡迎的徐芬亞坐在孟以栖身側,兩個邊緣人物毫無惺惺相惜可言,因為有人一心想要巴結不同圈層,不惜拜高踩低中傷某個小透明。
“你居然也能考上雙語學校?”
孟以栖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在扒手裡的螃蟹殼,聞言,瞧去徐芬亞酸不溜秋的臉,有點倒胃口,“有什麼可稀奇?”
“當然不是稀奇,是看不慣有人依靠山走偏門,我若是沒記錯,雙語學校隻面向雲市本地戶口,你們青陽縣那個鄉村可不屬于雲市啊。”
“你曉得的可真多。”孟以栖極好的脾氣,慢條斯理來解釋,“我戶口早已經遷到雲市來了,我現在是名正言順的雲市人。還有,你外地人肯定消息不靈通,青陽縣再過不久就要劃到雲市管轄了,到時候即便是縣戶口,隻要能通過自主考試就可以上雙語學校啦。不過有一點,我可不是那個走偏門的人,因為我自主考試上了七百分,學校主動提前錄取我的哦。”
徐芬亞左右都落不着好,改口反諷她,“驕傲自滿,一點都不知道謙虛。”
“謙虛能當飯吃嗎?”不聽說教的人一口悶了帶膏的蟹,目光再落回眼前豐盛的轉盤,隻見遙坐在對面的楊靖安面有幾分不暢,似乎才曉得她要與他念同一所學校。
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日子緊趕慢趕地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