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蔺霁醒來,揉了揉眼睛,天色微明。躺在床上,看着熟悉的天花闆,心中升起一絲暖意。
又回來了,這個地方,他喜歡。
蔺霁兀自笑笑,蔺白藏果然沒把他丢下,果然又把他帶回來了。嘴硬心軟,他可是看得透透的。
掀開被子,起床第一件事先去洗頭洗澡,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現在有多潦草。
路過蔺白藏虛掩着的房門時,蔺霁不自覺地推開門,走進去看看。
蔺白藏睡覺很安靜,呼吸聲很輕很輕。他睡覺也很帥,俊朗的五官長在一張完美的臉型上,又永遠溫雅。
哪怕嘴欠,也絲毫不影響這人矜貴文雅的氣質。
蔺霁在蔺白藏床頭看了好一會兒才走,一向睡覺淺的人今天似乎睡得很沉,若在平時,估計早被他的細小動作或聲音擾醒了。
洗完澡出來,蔺白藏還在睡,蔺霁也沒用吹風機吹頭發,本來就短,用毛巾擦擦就幹得差不多了。
昨天的酒喝得是有點多,這會兒腦袋還有些沉,蔺霁就又回去躺了會兒,躺着躺着發現,床上的被套床單都跟他走時不一樣。
蔺白藏幫他換了,這很正常,畢竟他這麼久不在,是該換該洗。
但讓他忍不住想的是,會不會是因為有其他人住過這房間?
這想法一冒出來就打不住了,他登得坐起來,開始仔細打量這房間,想從這個房間的細枝末節裡找出有人住過的影子。
尋了半天,蔺霁神色越發放松,心也從懸着跟着落下了。
沒人來過,這個房間,還屬于他。
屬于?
剛落下的心顫了下,他什麼時候對這裡又有這麼強的歸屬感了。
剛住進來的時候覺得自己不過是個暫住的客人,行李箱都不願打開,随時準備走。
此刻細想,他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在意自己在這裡住的時間,也開始在意自己的所屬領地。
他甚至不希望蔺白藏談戀愛,不希望聽到自己可能會被劃出這個房間這個家裡的任何宣告。
想到這兒,蔺霁重重歎了口氣,看來他即将擁有他人生的第一個目标。
等他以後工作了,第一件事,就是把這個房子買下來。
一定要把這個房子買下來,讓蔺白藏感受一下可能随時被攆走的不安全感。
嗯,就是這樣。
腦子裡做了一場關于未來買房的夢後,再醒來,已是日上三竿。
先前起來的那一次沒發覺,這會兒怎麼起來,身上渾身酸痛。
走出卧室,廚房已經響起些聲音。
打眼一看,沒有任何意外,蔺白藏正在做飯。
蔺霁躺在沙發上,仰着脖子問廚房的人,“吃什麼?”
蔺白藏扭頭看了眼沙發上的人,眼裡有些笑意,說:“面。”
“好。”
蔺霁應了聲後,開始查找身上酸疼的來源。
果不其然,腰上青了一塊。
又一看,兩個膝蓋上也有一小片青紫。他那會兒去洗澡時居然也沒發現,怪他腦袋太昏。
瞅着這點痕迹,他皺着眉,莫不是蔺白藏昨晚揍的?
就因為沒他的話少喝酒,喝醉了就被他報複了?
至于嗎?
蔺霁從沙發上起身到廚房,“蔺白藏。”
“嗯?”
聽到他質問的語氣,蔺白藏回過頭。
蔺霁說:“你昨天是不是打我了?”
“啊?”蔺白藏被問得有些怔。
“别裝,”蔺霁一臉不饒人,“我都有證據。”
蔺白藏沒弄清他在胡亂說些什麼,隻是看着他覺得有些好笑,“什麼證據?”
“看,”蔺霁把睡衣往上撩了下,露出腰上的一塊青,蔺白藏看見後,他有把褲子往上卷了兩卷,“看我這身上,多少處青的紫的,你蔺白藏有必要這樣嗎?不就是多喝了點酒嗎?至于這麼報複我嗎?還想專門趁着我喝酒不記事兒死無對證,我告訴你,你失算了,我可都記得,都是你揍的。”
蔺白藏越聽越樂,想起昨天晚上送他進房間的那一刹那,蔺霁走得不老實,腳踢到一旁的凳腳上,他也沒拉住,所以他整個人飛出去,趴倒在地,跟個烏龜一樣,把他拽起來時還費了他好多力氣。
“笑什麼?”望着這人陰損的笑,蔺霁有點氣,“看來果然是你。”
“不是我。”蔺白藏否認。
“不是你?”蔺霁摸了摸腰上的酸疼,輕哼一聲,“你看我信不。”
蔺白藏笑到無語,解釋說:“你自己摔的。”
“摔的?”蔺霁揚着眉問。
“嗯,”蔺白藏沒有任何波瀾地跟他說,“昨天進門你撞鞋櫃上了,後來進房間時又摔地上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輕飄飄地帶過了他的酸痛,可蔺霁又看不出他心虛,隻能佯裝問一句:“真的?”
蔺白藏點頭。
蔺霁不太樂意,坐到椅子上說,有些不滿地說:“那你就由着我摔我撞嗎?也不知道扶扶我。”
說到底還是怪蔺白藏。
蔺白藏輕聲一笑,“我不扶着你,你全身都是青的,真以為自己是爬回來的嗎?”
說完把面端在桌上,放他面前。
蔺霁發現自己特沒出息,這人說那麼一句話,再給他一碗面,他心裡居然樂起來了。
算了,沒出息就沒出息吧。論人在屋檐下的個人修養,該屈就屈,嘴吧,該軟就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