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初霁挂斷電話,腦海裡不自覺浮現出溫言歡醒來後又痛又氣、氣急敗壞卻又隻能忍氣吞聲的模樣,她嘴角笑意愈深。
若不是公司太忙,她是要在床邊看着她醒來的。
宋辭局促地坐在對面,滿臉錯愕——時總方才還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樣,如今眼梢都帶着笑意,剛剛打電話的人,是書玉姐姐麼?
明知不禮貌,但一時間情感占了上風,宋辭還是問出了口。
時初霁擡手,端起桌面的咖啡輕抿一口,回道:“是她。”
宋辭低着頭不說話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問這個做什麼。
時初霁望着她,溫聲問道:“可以說說,你是怎麼認識她的麼? ”
宋辭擡頭,不解地問道:“時總,這些您不可以問書玉姐姐麼?”
話剛出口,宋辭就後悔了,但已經收不回去了,隻呐呐道:“我想見一見書玉姐姐。”
一夜未眠,她見不到人心裡不安。
八年前,她便是親眼見着書玉姐姐被人帶走,然後徹底消失。
今日天剛亮,她實在忍不住了,急不可耐跟時初霁的秘書預約見面。
幸好時初霁并未為難她,還特地騰出時間來見她。
隻是——
時初霁并不給出回應,隻是沉默着,抿了口咖啡。
她沒查出溫言歡的信息,那是因為有人暗中阻撓,且那人在海外勢力不低——但這隻是一時的,最遲這個星期,她能拿到溫言歡所有的信息。
至于這個叫宋辭的,張助理一大早就把電子版資料發到郵箱。
時初霁見她之前大緻看了一眼,對宋辭已經有了大概的了解。
宋辭坐在時初霁對面,簡直是如坐針氈,她實在受不了時初霁的低氣壓,繼續說道:“時總,我想要先确認下您的身份。”
時初霁不是很理解,她不就是時初霁麼?網上一搜照片不就出來了?
她感到好笑。
“您的私人微信,能不能讓我看看?”宋辭道。
時初霁感覺被冒犯到了,秀眉微蹙,并不說話。
宋辭見狀,趕緊解釋道:“我不是想要冒犯您,我隻是想确認下,您到底是不是書玉姐姐的女朋友。”
昨夜她在網上确認過了,面前的人确實是時庭的總裁,但其他的身份還是有待查證。
時初霁無聲地看着她,隻見宋辭從帆布包裡拿出一個嶄新的手機盒,然後打開盒子,裡面放着的卻是一部破損嚴重的舊手機。
隻一眼,時初霁便認出來了。
——那是白書玉的手機。
八年前她們用的是同款手機、情侶手機殼。
她下意識就要把手機拿過來,宋辭密切注意着時初霁的情況,及時拿起舊手機,她緊緊握着,臉上滿是堅定——她不會松開。
時初霁感覺好笑,又有些氣憤,不悅道:“這是她的手機。”
宋辭眼底落寞更甚。
一眼就認出這手機,想來真的是書玉姐姐的女朋友了。
但她還是說道:“要想确認您是不是書玉姐姐的女朋友很簡單......隻要您把書玉姐姐從黑名單裡面拉出來...然後您給她發條消息就成。”
“她的手機為什麼會在你手上,你連密碼都知道?”時初霁心裡窩着一團火,愈發不滿,當年沒分手前,她都不知道她的手機密碼!
宋辭微哽,說話底氣不足:“書玉姐姐的手機......八年前被搶走了,我後面又搶回來了。”
頓了頓,她似乎想起什麼,趕緊解釋道:“那些罵你的話,不是書玉姐姐發的!是村裡的小混混罵的......不對。”
宋辭話到口中,又停了下來。
心裡想着,她們兩人複合了,有誤會的話也應該說開了才對,用不着她來多嘴。
宋辭不知道,她說的這些話落入時初霁耳中,如同晴天霹靂般,讓她心神俱顫,密密麻麻的痛意纏繞心頭,隻在瞬間,她可以确認,當年的事情有誤會。
她手指微顫,心神不甯地點開手機,打開黑名單,将一張黑色圖片作為頭像的微信号拉出黑名單,隻猶豫了一會兒,她發了個句号過去。
幾乎是同一時間,宋辭握着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S:【。】
宋辭瞳孔微縮,她點開微信,呐呐地看着那條消息,擡頭,撞見時初霁凝重的眼神,她壓下心中的苦澀,将那舊手機遞了過去。
“我把手機拿回來的時候,屏幕已經碎了,我之前沒有錢去修,有錢的時候又不敢亂動,怕一不小心就把手機弄壞了。”
她聲音低低的,難掩失落:“現在,也算物歸原主了。麻煩時總,把手機還給書玉姐姐。”
時初霁将破舊的手機握在手心,快速點開裡面的内容,手指在屏幕裡快速滑動着,眼底悲怆更甚。
白書玉舊的微信号裡,隻有她一個聯系人。
當年,白書玉承認出軌後,她便将人拉黑了。
在那一個半月的時間裡,白書玉每天都給她發消息,跟她解釋。
她自然是收不到消息的。
出國前一天,她沒忍住,把人從黑名單拉了出來,白書玉依舊每天給她發消息,兩人再次有了聯系。
她答應再見一面,卻被放了鴿子,平白遭了謾罵侮辱。
時初霁心裡一陣密密麻麻的痛,但她向來不在人前示弱,更别提面前這個乳臭未幹的大學生,她斂去情緒,問道:“她的手機為什麼會被搶?你怎麼拿回來的?”聲音平靜,但那泛紅的眼眶還是出賣了她。
宋辭緩了緩,雖然不知道時總為什麼不直接問書玉姐姐,但既然确認是書玉姐姐的女朋友,那便沒什麼關系。
畢竟,書玉姐姐說過,她最重要的人,就是她的女朋友了。
宋辭認真地解釋:“我和書玉姐姐是在2010年7月底認識的。”
時初霁滑動屏幕的手一頓,眼神微暗。
宋辭繼續道:“書玉姐姐是來我們村支教的。”
時初霁反問:“清水鎮梅沙下村?”資料上顯示,這是宋辭的老家。
宋辭放在膝蓋上的雙拳握緊又松開,一來一回,渾身上下寫滿了不自在,她緩緩點頭,繼續說道:“我們那裡很窮.....書玉姐姐是10年暑假時來的,是跟着“暑期三下鄉”大學生團隊過來的,她是我的老師......我們就是這樣認識的。”
時初霁緩緩點頭,這事她知道。
隻是——
時初霁眼底意味不明,觑着她,說道:“既然是老師,那她應該算是你長輩吧?怎麼不叫老師,反倒是叫姐姐了?”
宋辭咬着唇,有些懷念道:“她說我可以叫她姐姐的。”
時初霁沒再抓着這個問題不放,她打心底不喜歡宋辭叫白書玉“姐姐”,更不喜歡見到宋辭懷念觊觎的眼神。
“以前支教的時候,書玉姐姐就對我很好,一直鼓勵我,讓我一定要考上好的高中,好的大學!”宋辭微微停頓,道,“12年1月的時候,書玉姐姐又來了,說是大四實習,那次,她是一個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