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心的話在腦海中回蕩,一遍又一遍。
溫言歡忽然感到一陣耳鳴,嗡嗡作響,她踉跄一步,身子不受控制地發抖,聲音有些顫抖:“你在說什麼,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認錯人?”時初霁見人害怕得顫抖,嘴角微抽,她反省了下,覺得自己并沒有做什麼過分的事情。
何至于此?
時初霁再一次欺身上前,将人摁在桌幾上,“白書玉,别裝了,你這張臉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認得。”
“你說我舊情難忘?你當真以為我會喜歡你這種輕浮淫.蕩、不知檢點的人?”
“八年了,我從沒有去打擾過你,按照你的要求,當個體體面面、合格的前任!”時初霁聲線發寒,目光如炬,“但你卻特地來我的婚禮,當攝影師?”
“你若不說,我還不知道搶親那個人是你帶進來的。現在看來,倒真是你故意安排的。白書玉,你是想看我的笑話嗎?還是想着,我的婚結不成了,然後再回頭找你?”
“喝醉酒,你不往那酒店經理、服務員身上靠,拼命往我身上靠,你到底是真醉了,還是借着酒勁故意耍酒瘋接近我?”
時初霁目光淩厲、從上而下地掃視一眼溫言歡,見人吓得不輕,心裡突然被刺了一下,她猶豫了會兒,還是将藏在心裡的話一吐為快:“到底是誰對誰舊情難忘?”
時初霁聲音不大,卻隐隐含着怒意,話速不緊不慢,思路清晰,很有條理、說服力。
但是——
溫言歡頭疼欲裂,耳邊是一陣陣刺耳激烈的碰撞聲、夾雜着嗡嗡嗡的耳鳴聲,溫言歡根本聽不見時初霁在說什麼。
她隻知道時初霁壓在她身上,好像在質問她——
溫言歡眼睛瞬間紅了,眼裡帶着淚光,她搖頭,想甩開腦海裡混亂的聲音,嘴裡又不忘強調:“你認錯人了。”
偌大的客廳内,光線明朗,視線本該無比,清晰,可在溫言歡看來四周的一切都是模糊而遙遠的。
又是一陣耳鳴傳來~
似乎有人在耳邊輕聲喚她:
“小書~”
——聲音很溫柔。
溫言歡擡眸,看着面前清冷薄怒的面孔,熟悉的感覺再一次湧上心頭。
她呆呆地望着時初霁,眼中多了幾分複雜的情緒。
時初霁也擡眸,兩人視線蓦地撞一起了。
眼神太過犀利、滿是審視,溫言歡心底突然被刺了一下,一幅畫面如閃電般劃過腦海——
也是這麼一種不善的眼神,一個模糊的人影揚起手,狠狠地甩了她一記耳光。
厚重的聲響猶在耳邊回響,火辣辣地疼痛似乎再一次蔓延開來,将她的意識帶了回來。
眼前人影漸漸重疊......溫言歡心神一震!
——是時初霁!
溫言歡突然擡手捂住自己的臉,嘴唇蒼白,沒有一絲血色,捂着臉的手指因用力過猛泛着白,眉頭緊鎖,可眼中盡是迷茫和困惑。
對不上。
根本對不上。
絕對是認錯人了。
時初霁清高孤傲的身影就在眼前,臉上嘲諷的神情過于明顯,同記憶中的瘋女人如出一轍,溫言歡心跳開始加速,呼吸變得急促,久違的焦慮和恐慌再次湧上心頭,讓她不知所措,她好似從未逃離過那個人的手掌心......
“滾開!”溫言歡腦海緊繃着的弦突然爆裂,她控制不住情緒,惡狠狠推開面前居高臨下、俯視着她的時初霁,然後逃跑似得沖出大門,腳步太快,視線又因為眼淚擋着過于模糊,下階梯時一腳踏空,摔了個底朝天。
可她好似并不在乎,也感覺不到疼痛,急匆匆地扶着柱子爬起來。身軀輕微搖晃,仿佛随時都可能倒下,她卻不管不顧往前沖跑,身後仿佛有猛虎追趕着她。
時初霁跟着跑出來,見到此情此景,忍不住紅了眼眶。
這麼怕她麼?
她有那麼過分嗎?
時初霁的嘴唇微微顫抖,似乎想要說些什麼,最終還是作罷。
她閉了閉眼,深深的無力和挫敗感再次襲來。
就當她認錯人了吧。
時初霁快走幾步,攔住溫言歡。
那人眼中閃爍着淚光,卻是強忍着不讓淚水滑落...和記憶中的小哭包毫無差别。
燈光下看不清楚,但那額頭好似是磕傷了,嘴唇還被她咬破了。
溫言歡情緒好似平緩了很多,但看着時初霁的眼神更多了幾分防備。
時初霁正巧對上了她提防的目光。
兩人都沉默地站着。
半晌後,時初霁妥協了,緩聲道:“溫小姐,額頭處理好,有人會送你回去。”
聲音不喜不怒,好似隻是對陌生人說話一般。
話說着,司機把車子開出來,時初霁面無表情上車。
沒一會兒,車子就消失在視線中。
溫言歡怔怔地看了一會兒,見人走後心情漸漸平複下來。
居然就這樣走了。
若是那個瘋女人,定然是不會放過她的。
消失一晚上的管家帶了家庭醫生過來,連哄帶騙、反正是把溫言歡扯回客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