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蔣宗平這幾日倒是打聽了個清楚,連她如今住在高府上,化名“高甯”都清清楚楚。
甯芫看向他。
高山還未搞清楚狀況,原先高鳳成特意囑咐他,要好好關照府上新來兩位姑娘,這會高山從胸襟口掏出一個銀絲錢包,将包口扯開,湊到蔣宗平面前。
“這位公子,不知我們甯姑娘欠您多少銀子,我這邊還有一些銀票,不妨……”
蔣宗平要笑不笑的看高山一眼,不接他的話茬。
隻盯着甯芫的眼睛,問她:“爺隻想問高甯姑娘一句,她是否還記得此事?”
甯芫心中歎口氣。
她站到蔣宗平面前,道:“自是不敢忘。隻是如今我身上所帶錢财不夠,明日還給公子,如何?”
蔣宗平頓時笑了,折扇在他指尖中繞了一圈。
“那我便在武平侯府恭候甯小姐大駕!”
聽聞要去武平侯府,甯芫眉梢一皺。
蔣宗平敏銳的感覺到了甯芫的猶豫,放輕了聲音,詢問道:“這地點可有何不合适?若甯姑娘想在其他地方,甯姑娘提了便是。我蔣某,自是去甯姑娘樂意去的地方。”
甯芫想了想,“明日午時,得悅樓如何?”
武平侯府先前同她牽扯諸多,甯芫并不想再次回到那個地方。
蔣宗平聽聞得悅樓一地,輕笑了一聲,道:“自是甯小姐說什麼便是什麼。我今晚回去便着人去得悅樓定明日的位子,明日午時,我便恭候甯小姐大駕。”
甯芫點點頭,轉身進了高府。
蔣宗平在門外,一直看着甯芫進去,直到高府的門漸漸緊閉,連一絲光從門縫中都看不見。
當夜高鳳成從宮中當值回來,從高山口中問起甯芫同莫月月之時,便聽聞了此時。
他頓時眉頭皺了起來。
想了半晌,卻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隻是心裡卻怎麼也不得勁。
想此時便将甯芫從睡夢中叫醒來,問個清楚,卻又覺得夜色太深,想必甯芫也累極了。
又囑咐高山這會從庫房提了五百兩銀子來,讓他明日早早去銀莊換成銀票,讓甯芫帶着去。
一邊心中又想着,甯芫何時同蔣宗平相遇的?又何時欠了他的錢?也不知道這五百兩銀子夠不夠還。
高鳳成心中思緒亂飛,卻從未認真的捋一捋,原是他根本便不想甯芫去同蔣宗平約會,此時才會如此焦躁不堪。
隻是他心中卻也知曉,他未有任何立場,希望甯芫一直呆在高府,不去見外面任何人。
次日高鳳成醒的很早。
甯芫剛一洗漱收拾好,便有人來敲門,“甯姑娘,高大人請您去茶屋小坐。”
甯芫一愣。
她看了看窗外天色,天還未全然亮透,灰蒙蒙的。
莫月月昨日太累了,一回來便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這會兒整張臉還蒙在被子裡,整個人睡的四仰八叉。
甯芫未忍心喊醒她,隻點點頭,跟着來人出去。
到了茶屋,甯芫看見高鳳成一人靜坐在桌旁,手捏着一隻小小茶杯,輕輕抿着,面上一派嚴肅。
甯芫坐到一旁,道了聲:“高大人。”
高鳳成聞言一愣,苦笑一聲,“今日怎麼不喊表哥了?”
甯芫也是一愣,她看向高鳳成,不明白平日裡高鳳成似不是這樣一個愛開玩笑之人,突然來了這麼一句,甯芫頓時不知該如何回複。
隻是高鳳成說完這話,自己也感到尴尬。
隻又輕抿了一口茶,道:“昨日你所說李奉甯淹死下人一事,我已經着人去查了。”
聽聞此事,甯芫面容也嚴肅了些。
“這好查麼?”便是甯芫,也知曉查天潢貴胄翻案一事,自是難如登天。
高鳳成無奈笑道:“若是真的查,自是能查到。便要看看,上面那些人,樂不樂意讓我們查了。”
甯芫沉默下來。
高鳳成看她一副落寞擔憂的樣子,不禁安慰道:“無事,我們查不了奉甯公主,自有想查她的人。”
“想查她的人?”甯芫不解。
高鳳成抿了口茶水,“你可知道,近日宮中形勢大變?”
“啊?”甯芫一驚,訝然張開了嘴。
高鳳成笑了一聲,隻是那笑中帶些悲涼,“變天了,甯芫。”
甯芫沉默下來。
先前她隻是隐隐感覺到不對,如今高鳳成都這麼說了,自是形勢嚴峻。
高鳳成也不能同她多說,隻從一旁拿了一隻木盒,輕輕将木盒開關撥開,發出“咔哒”一聲,遞到甯芫面前。
甯芫看着盒中躺的整整齊齊的一摞銀票,聽高鳳成說:“你若是缺錢,同我提便是。”頓了頓,道:“又何必找外人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