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禾清神情一頓,看向張青松,張院長點點頭。
另一人身材矮小,聽聞他同伴說完,順勢跪在一旁,道:“确有此事,小人也可以作證。當時每晚甯芫便會按時按點到蒙夫子
處,蒙夫子便秘授她一些課程,且蒙夫子多次囑咐我們,此事不能外傳。”
甯芫看着跪在地上,自己從未見過的二人,不禁冷笑出聲。
若是此時,她還未明白跪地這二人是梁禾清找來替她做的局,那她便是真的太傻了。
甯芫站起身,面向在場的梁禾清與張青松二人,道:“我甯芫從未見過此二人,如今他們卻不知從何處冒出來,講一些莫須有之事,想将作弊一事誣賴到我甯芫頭上,我未曾想過,即便是翠林書院這樣的學府,冤枉起人來,也是如今這樣一套程序。”
張青松面色一沉,“眼前這二人,自是認識甯姑娘,才會來此地作證。”
甯芫冷笑:“自是認識我?認識我的人多了,難不成每一個都能來此地作證!”
張青松眼睛一橫。
梁禾清也笑了,“甯芫,他們二人認識你。甚至将你偷題的細節都一一說了出來,你卻還不承認。若是你真的想證明你的清白,
你自可将蒙夫子叫至此處,咱們一一對峙。”
說起蒙夫子,甯芫想起那空無一人的屋子,沉默下來。
梁禾清便又冷笑道:“莫不是你那蒙夫子也自知理虧,早便收拾好了行李,拿了錢遠走高飛了?”
說罷,也不欲聽甯芫再多解釋,隻将身子偏向張青松,道:“張院長,雖甯芫嘴上不承認,但此事相信您心中自有公道!人證物
證俱全,隻需甯芫簽字摁了手印便是。”
說罷便将方才便展開放置于桌上那頁紙拿過來,擺到甯芫面前,微擡下巴,眼神滿是不屑:“簽罷。”
張青松在一旁未發一言,默認梁禾清所為。
甯芫看着面前那滿是黑字的紙,驟然笑出聲,“我不會簽的。”
她目光如炬,大睜着眼睛,一一掃過眼前這些人,一字一頓道:“我不會簽的。作弊一事,我從未參與,如今你們二人逼迫我承
認我從未做過之事,難道就符合本朝最高學府翠林書院建院宗旨麼?”
乍然聽聞甯芫提到書院建院宗旨,張青松臉色古怪,頓了頓,他道:“先前聖上要求建立翠林書院之時,自是希望能為朝廷培養人才。隻是甯芫你,所言所行……夠得上這哪一條?”
甯芫大笑一聲:“張院長怕是忘了,似是還有一句,維護天下正道!”
先前來翠林書院前夕,蔣宗平着下人收拾行李之時,明說要帶甯芫去翠林書院。
彼時甯芫心中還不大樂意,覺得自己同書院之地格格不入。
卻在收拾行李之時,偶然聽武平侯府下人閑聊時說到翠林書院建院背景,驟然聽聞“為朝廷培養人才,維護天下正道”這句話時,
怔愣了許久。
如今她看着眼前的張青松,與站在一旁連筆墨同紅色印泥都早已備好的梁禾清,不禁冷笑道:“這便是翠林書院所謂的,維護天
下正道麼?”
張青松面上閃現出一絲極其輕微的尴尬,梁禾清聽完甯芫此番話,不為所動,隻冷漠看着甯芫:“甯芫,你不會以為僅僅說這麼
幾句話,便能洗清你的作弊罪惡罷?我勸你早日将這頁紙簽了,也少了你皮肉之苦。”
甯芫擡眼,平視着梁禾清。
她想起原先在黑市之時,梁禾清見了裴洹,似是還有些害羞,見了自己,表現的純真友好。彼時她還在想,這樣一個從小被父親
母親保護寵愛長大,表現的熱情又性子單純之人,為何會同宋以瑟關系甚密。
如今她便明白了,自是因為她原本便同宋以瑟是同類人,徹徹底底的同類人。
梁禾清看甯芫眼睛一瞬不瞬盯着自己,面上充滿不屑:“甯芫,你配直視我麼?還是你覺得能依靠拖延時間,等到誰來救你?高
鳳成麼?”
提到高鳳成,梁禾清突然笑了一聲,“你怕是你不清楚,高鳳成此次外派,便是我父親一力促成。”
甯芫心中驟然緊縮。
梁禾清又将那頁紙拿至甯芫面前:“甯姑娘或是也不想我動粗罷?”
說罷,又緩和了語氣,道:“你原本便不适合書院,畫押之後,也隻是将你逐出書院。你先前身無一物的來,如今又身無一物的
走,如今,同先前對比,又能有何區别?”
“是,梁姑娘說的是。”甯芫死死盯着梁禾清,“是不是先前埋在後園的謝天香謝姑娘,也是被你們這些人如此逼迫,以緻最後埋
于後園塵土中,如今魂魄還不得安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