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未曾想到，她不過是昏睡短短三日，便已發生了如此多事情。

高鳳成看甯芫無心在問，主動提到：“聽聞何青州醒來之後聽聞此事，将自己鎖在屋中，整整一日未用一顆米一口水，”他

将臉側到一旁，看向遠處，“聽聞次日，他在何大人屋前跪了整整一日，直到整個人昏厥過去，何大人都未曾出來見他一

面。”

甯芫聽罷，沉默不語。

倒是高鳳成收回目光，仔細的看甯芫神色，“如今，你是何想法？”

甯芫一愣，高鳳成這話問的莫名，她的想法，她能有何想法？

便聽高鳳成淡淡道：“先前何青州那樣對待你，如今他這幅樣子，便是自作自受。”

甯芫嘴唇微張，似是想說些什麼，卻又無從開口。

許久，甯芫道:“身世一事，他自是不能靠自己做主。”愣了會兒，甯芫又道：“何大人倒也狠心……”

高鳳成聽甯芫如此說，明顯一愣，“為何如此說？”

甯芫笑一聲，她便是想起先前蔣宗平聊起何青州之時，提起何大人此人，她閑來無事，聽過一耳朵。

再蔣宗平說來，何大人本身，倒是也不像他如今在翠林書院，表現的那樣清白。

身處高位，自是應酬衆多，平常也會跟随武平侯爺、或是其他同僚出入各樣聲色場所……他自身便是如此，卻如何也接受不了身為女人的何夫人，同他一般出入如此場所，更不能接受，何夫人生下非他所出之子。

甯芫看高鳳成用審視的目光看向自己，隻微微搖頭，不再多言。

她從很久之前便意識到，很多人并不能完全共情她這樣的人。

即便是高鳳成，他雖是曆經重重困難，一路從底層爬至如今掌宮太監這個位置，卻還是無法完全理解、更勿論接受何夫人出入黑市這件事。

聽甯芫如此說，高鳳成擰了眉，道：“你是不想說，還是不想同我說？”

他看甯芫眉目悲戚，以為是同情何青州身世，卻又一瞬間意識到，似是并不隻是如此。

有時候他希望甯芫能多同自己說一說她内心最真實的想法，而不是一遇到些什麼，便隻是搖頭，或者無奈的笑。

仿佛這樣的甯芫，便沒有人能真正走進她心裡。

高鳳成如此問，甯芫倒是真的愣住了。

她疑惑的看向高鳳成，不懂他為何語氣突然變成這樣，隻她想起方才說的，似是這幾日便都是高鳳成在此處照料她，不覺壓下了心中煩躁，耐心安撫道：“高大人多慮了。我隻是，心中思緒衆多，不知該如何開口。”

高鳳成卻顯出一副極有耐心的模樣來，他端過一旁的乳酪玫瑰糖，遞給甯芫，“如今我閑着也是閑着，自是有時間等你慢慢梳理清楚，說予我聽。”

甯芫捧着碗，卻又沉默下來。

高鳳成看她一調羹一調羹，慢慢将湯放進嘴裡，心中莫名感到平靜。

不一會兒，湯就被甯芫喝下去大半碗。

高鳳成想了想，道：“聽聞下午月考成績便要放榜了。”

甯芫握着調羹的手頓住。

高鳳成又道：“蒙夫子說，以他對你的了解，若是你用了全力，通過此次月考，無大問題。”

甯芫擡起頭，“那我如何知曉我是否用了全力？”

這話問的莫名，高鳳成輕輕一笑，“這怕是我也不清楚，隻有你自己本人清楚罷。”

甯芫面上又顯出些茫然來。

她似是真的搞不清楚，此次月考，她到底使了全力沒有。

高鳳成看她似乎面有糾結，道：“午間若是你身體不适，我派人去看一眼榜單，回來了告訴你便是。”

甯芫搖搖頭，“我自己去罷。”

高鳳成看她強掩着焦慮，心中竟生出一絲心疼，“不若我陪你過去？”

甯芫又搖搖頭，“不必。”罷了，似是覺得自己态度過于生硬，又道了謝，“多謝高大人。”

高鳳成看她已經将白瓷碗中乳酪湯喝空，問道：“可想再喝一碗？”

甯芫搖搖頭。

高鳳成看着她将空碗放置到一旁小茶幾上，突然問道：“甯芫，我失憶前，你對我也是此番态度麼？”

甯芫莫名，“什麼态度？”

“便是這樣客氣，疏離，冷淡。”高鳳成沉思些許，道：“似是你先前對我态度也不似這般，你還會同我拌嘴，隻是突然有一天後，你對我，便成了這番态度。”

高鳳成能明顯感覺到甯芫對自己态度的變化，隻是他曾在入睡前，好幾個夜晚，不能自控般，沉思良久，卻從未想明白過甯芫對自己冷淡的契機是什麼。

甯芫一怔，“高大人意思是想我同你拌嘴？”

高鳳成失笑，他不懂，甯芫是真不明白，還是隻為了敷衍他。

他扯了扯嘴角，認真的看向甯芫，“如今我雖已失憶，卻并不想同甯姑娘如此生分。即便是你我二人之間婚事已然作罷，隻是先前作為友人之間的情誼，也并不該就此徹底消散罷。”

甯芫這會方才聽了個大概明白，她直白問道：“高大人是想同我重做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