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芫伸向乳酪玫瑰湯的手霎時間頓住,“是誰?”
“何夫人。”
甯芫擡頭,看向高鳳成,她當然知道是何夫人……不懂高鳳成将這個話頭單獨拎出來說是何意。
高鳳成看向她,“你可記得黑市那晚……”
甯芫心中一驚,猛然想了起來。
她驟然看向高鳳成,高鳳成點點頭。
甯芫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麼。
便聽高鳳成道:“你勒住何公子脖子那一下,将他原先的傷口徹底崩裂了,何公子由于失血過度,便當場昏死過去。”
甯芫想起當時何青州脖頸上被血液浸濕的角巾。
高鳳成道:“何青州原本是救不回來了的。他流了太多血,便是何夫人求聖上請來的禦醫,也無計可施。”
說罷,他頓了頓。
甯芫知道他還有話要說,隻睜着兩隻圓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高鳳成道:“你可記得莫納山那位,能研制迷情藥解藥的那位野醫?”
甯芫點點頭,“他在此處?”
高鳳成道:“是,這位大夫自稱姓莫,他提出要找極為親近之人替何青州輸血。”
“輸血?”甯芫皺起眉,“極為親近之人?又指的是誰?何夫人麼?”
便見高鳳成苦笑一聲,“便是何夫人自己想為兒子輸血,何青州父親何大人也不答應。”
甯芫一愣,“這是為何?”
高鳳成看甯芫一臉懵懂,無奈道,“隻是何大人舍不得自己夫人受傷罷了。”
甯芫點點頭,這倒是也在情理之中,想了想,又問:“那又該找誰人?”
高鳳成似是想起了什麼,歎道:“何大人當場拉住莫大夫,說何青州是他的親生兒子,便合該是他來輸血。”
甯芫又點點頭,她未曾想到,何大人已然身居如此高位,卻對妻兒依然如此上心。
頓了頓,高鳳成又道:“卻遭到何夫人嚴詞拒絕。”
甯芫一愣,“這又是為何?她也不舍得何大人受傷麼?”
高鳳成突然笑了一聲,他看着甯芫臉上的懵懂,心中也不知自己是如何滋味。
他道:“你可否還記得黑市當晚,你見到何夫人之時,她在做什麼?”
甯芫想起當時穿着一身紅嫁衣的裴洹,又想起推門而入的何夫人,心中悚然一驚。
她不禁産生了一個古怪的想法。
而高鳳成接下來說的話,便當場坐實了甯芫心中的想法。
高鳳成道:“何青州并非何大人親生。”
甯芫腦中一陣轟鳴,“這……又是如何發現的?”
高鳳成笑了一聲,那笑又仿佛像是一聲歎息,“何大人為了不讓何夫人受傷,想讓人提前将何夫人迷暈過去,他自己同何青
州輸血。”
甯芫聽得認真。
“隻是下人拿着浸了迷藥的帕子從何夫人身後繞過之時,何夫人似有所覺。”高鳳成想起當時的場景,歎道:“何夫人臨暈
倒前,說了實情。她同何大人說,你不能給州兒輸血,他非你親生,你輸了血,他會死。說罷便昏了過去。”
甯芫聽了,沉默不語。
許久,她問:“那後來怎麼辦了?”
高鳳成道:“自是快馬加鞭尋了何青州小舅舅來,臨時開了刀,将血置換了一部分,也留下了何青州一條命。”
“何青州自己知道他非何大人親生這件事麼?”
“他醒來後,發現何大人同何夫人均不在身邊,詢問貼身下人,便才知曉。”
“所以你先前說,如今他生不如死?”
高鳳成點點頭。
甯芫也沉默下來。
像何青州這樣的人,連刻薄甯芫之時,都要拿階層同地位說話,似是不這般,便不能将她踩進泥裡。
如今他自己的身份倒是突然轉換了……也不知他心中作何感受。
甯芫吸了口氣,問:“那何大人同何夫人……”
高鳳成輕笑一聲,“何大人戴了如此大一頂帽子,自是要求徹查。在何大人示意下,何夫人當日便下了昭獄,上次黑市一
案,經此一事,徹底提出重審。”
甯芫垂下眼,聽着高鳳成說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