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林根,天下至毒。隻需一二毫克,就能輕易結果一個人類的性命,而葛瑞絲之前起碼倒入有十毫克以上。
佩科德死的不能再死了。
葛瑞絲從未想過,她會做出這樣一件危害親人的大事,更未料到,竟然如此輕易地一擊成功。
複仇的喜悅湧上心頭,她一時不知是高興好還是悲傷好,隻是怔怔地面對屍體發呆。
片刻之後,她緩緩平靜。殺人的興奮沖動轉瞬即逝。
她開始能思考一些東西了。
葛瑞絲知道,佩科德死了,自己也算是完了。
殺了斯萊特林世家的主人,堡内的其他成員是絕不會放過她的性命的。
即使是她的兩個兒子,願不願意接受一個弑親的母親也難說。
更何況,兩位兒子雖然均已成年,但手段仍顯稚嫩,就算願意接受現在罪孽深重的她,恐怕也說服不了其他人等。
葛瑞絲也不是沒想過嫁禍他人。
家養小精靈是世家自帶的,低等的魔法生物,巫師從來不把它們當作獨立的生命尊重。即使嫁禍給那西卡,葛瑞絲也沒有什麼心理負擔。
但問題是,她用的毒藥是加林根。
加林根是嚴格管制的魔藥材料,根據斯萊特林内堡的内部章程規定,唯有城堡的二位主人,也即家主和家主夫人,有資格直接拿取加林根,而其他人等,包括她的孩子,想要使用加林根,必須事先經過至少一位主人的同意。
這意味着隻要查明毒藥是什麼,兇手是何人就一目了然了。佩科德顯然不可能自己毒死自己,所以這件案件毫無疑問是葛瑞絲制造的,最起碼,毒藥是經過葛瑞絲的手流出的。
就算僥幸不死,最好的結果,也是被幽禁,被打入監牢,失去自由,度過餘生。
而這不是葛瑞絲願意見到的。
她甯可死,也不願過這樣的日子。
葛瑞絲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思索着,她在魔藥室裡,同屍體一直待到将近天明。
屍體的一些部位已經長出屍斑了,這是血液沉積的後果。葛瑞絲拉開深綠窗簾,從小小的窗戶之中,灑落下清晨的餘晖。
太陽,正在冉冉升起。
這恐怕是她最後一次觀看日出了。
葛瑞絲已然做出了決定。
早晨,她徑直走向西走廊,來到了深處的大堂。
這是她平日非常喜歡待的地方。
大堂數扇高高的窗戶,窗簾被卷起,太陽的溫暖光輝散落下來,打在石制地面之上,彙聚數道光亮的通路,形成美麗動人的光影。葛瑞絲隻覺得這樣的景色十分優美,她不知道這種光路在後世,被稱為丁達爾效應。
僅有的少量塵埃在半空中飄飄蕩蕩,在亮麗的光照下無所遁形。
她坐在大堂的木椅上,一手靠着扶手,另一手撐着歪斜的頭顱。她就這樣靜靜地坐着,仿佛在深深地思索,又像是在好好休息,釋放身心的疲憊。
她無意識地摩挲着右手中指的戒指,這枚回魂石戒指是她從屍體上取下的,現在算物歸原主。
過了大約一個小時之後,西走廊另一側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
葛瑞絲慢悠悠地擡頭遠望,聲音由遠至近,眼前出現了數個人影。
是薩拉查、艾瑞克和其他一些斯萊特林的親戚。
他們急沖沖地進入大堂,停下急促的步伐。
薩拉查和艾瑞克滿臉焦慮和擔憂地望着她,但是他們一個字也沒說。
最後還是一位姓斯萊特林的親戚——他自認為自己在内堡有一定的發言權——嚴肅沉重地開口說道:“夫人,家主去世了,死于加林根中毒。”
“哦?”葛瑞絲擡起頭,輕飄飄地回複一個字。
“我們懷疑這件事跟您有關系。”這位親戚做出一個标準的請人動作,言下之意是請你回去配合我們調查。
“不用懷疑。”葛瑞絲輕易地說出驚人之語,“就是我幹的。”
“什麼?!”衆人當即震驚不已,面面相觑。
薩拉查和艾瑞克聽至此處,均一臉不可思議,不敢置信。
薩拉查不由上前一步,焦急地詢問:“母親,你為何……”
而其他人等,已然抽出魔杖,做好戰鬥準備了。
“既然如此,”那位親戚也暗自吃驚,但他表面冷靜說道,“還請您主動交出魔杖,我們不想引發戰鬥。”
葛瑞絲如他所說,取出了藏于袖中的魔杖,她輕輕撫摸深棕的杖尖,突然之間,動作劇變,對準來者的方向,就是一道紅光:“Diaboliflam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