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沙總督笑完後示意其他人放下警戒,淡然向羅長明問道:“我對開玩笑沒意見,也當你沒開過口。隻是想到了往事,有感而發。”
“這位不知何處來的客人沒有惡意,把槍放下吧。”
羅長明拂開面前的裝飾碟盞:“你笃定我沒有惡意?沒準我是安全部發放授文前來的專員。”
“哦?你有授權文件?有我也得稱贊一句,你膽子大到離譜。”尤因他有了不悅的神色,顯然對羅長明公然拆台極為不滿。
“并不,隻是我不說的話就沒人能說,如果你還不收手,紅沙将毀滅,城邦将殘破。你可以當我來逞個人英雄主義。”羅長明忽然感到一絲好笑,“如果你對寓言故事有些許研究的話,那很好解釋,哈默爾恩的吹笛手要吹奏他的音調了。”
大言不慚。
尤因他克制住破壞欲望,扯出尴尬的笑意:“是嗎?”
半邀請半強制下,羅長明到達了中庭的一間卧房落腳。
整間卧房保持二十六度的恒溫,擺件床具并不符合紅沙風情,更偏向于東海岸尼德蘭莊園風。黑膠唱片上的鑽石唱針閃着柔和的光,将細膩純淨的音樂送入耳中。
細膩沒多久,才剛拔槍對準羅長明的護衛尴尬地敲門,得到許可後挨個放下手中的托盤。從無花果迷疊香到海膽膳魚都沒能引起注意,因為正中切好的白腸實在顯眼,令人毫無食欲。
羅長明面無表情。
大餐,大餐個頭。羅長明決心控訴,即便這是東部州堡的傳統“美食”也一樣。
羅長明:“汽水有嗎?你們中庭廚房在幾樓?什麼?負一層?不,我不需要按鈴,我需要......好吧,麻煩你們帶了。我不喝太酸的,也不喝太甜的。”
護衛木讷道:“總督的吩咐,不能讓你出去,不然你連中庭有多少把金勺子都能摸清楚,這是對我們專業的挑釁。”
“你們這樣烹饪,也是對廚藝的挑釁。”羅長明歎氣。
......
汽水水珠沿着瓶身滑落到食指上,人聯感受到濕潤,仰頭喝了一口,順手找到了浴室的暗門。
水聲嘩啦啦響過,人聯三分鐘洗完了戰鬥澡。
他同時也發現所有的家具都安有防撞角,柔軟且詭異。
而内側的起居室不出意外連着另一間卧房。
起居室擺有一排掐絲琺琅,貫徹奢靡風的油畫下的玻璃櫃裡放有縮小版的城邦模型,在壁燈的照耀下,金光燦燦的,很是好看。
羅長明走進一看,搖頭道:“這可不是客房該有的規格。”
不等羅長明再向前,起居室對門便率先敞開。
尤因他衣冠楚楚,神色冷峻,試探的目光透過起居室的屏風,不難發現他整個人渾然由冷酷塑造,鐵石心腸。
上鈎了。
羅長明垂下眼眸,掩蓋住眼底的殺意。
人聯有絕對意志的加持,極端理性的敦促,本不該有所動容。這非他的本意。
該死的,是那顆心髒。羅長明在加靈堡醫院裡他可以忍耐住不顯露異常,很大程度上是個巧合,名為情感的零件鑲嵌在了生鏽的機械上,遂了導師的心意。羅長明知道他再也不能無動于衷了。
“我注意到你有意透露的違和感,思來想去,還是得過來一趟。”尤因他緩慢卻又不容拒絕地逼近,他伸手越過羅長明的肩頭,拉上了羅長明這邊的門。
“我多麼希望你就是他,期望他在最後關頭自私一把,給自己留了條不為人知的後路,即使蘇醒後什麼都不知道,也終會回到紅沙。”
“然後我繼續想,寄希望于虛無缥缈的妄想太過愚鈍,不如靠人自己的雙手去實現。”
羅長明被整個罩在陰影下,第一反應是克制反擊的沖動。
“我時常想,如果他能回來,會是什麼位格?會有曾經的記憶嗎?還會是我認識中的神嗎?”
“經由合作,我獲取了一些來自博浦堡的機密文件。文件内容含糊,技術混亂,幸運的事,有一點可以确認。博浦堡——羅格列斯簽署并通過了一份手術申請。”
羅長明心裡一咯噔。
“探尋紅沙的秘密,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如果你真是一位專員先生,難道你想繼續聽從于安全部,過朝不保夕,随時都有可能被抛棄的日子?”
溫柔的耳語緊随其後:“你不想成為城邦的另一位主人?盡享榮華?”
羅長明注意到他右臂有輕微不自覺的抽動。
“說實話,是想的,但容我拒絕。我的榮華和富貴隻能是我自己給自己創造的,絕不可能仰仗他人。”羅長明毫不猶豫,“再說了,你難不成想說喜歡我?那可真是拙劣的謊言。”
“如果你是他的話,我會。”
“我有愛人。”
“區區奪人所愛而已。”
羅長明平靜道:“野蠻。”
尤因他把食指抵在唇上,“這就引起我們要談的第二點,你并非是專員,對吧。”
“你對中庭建築的驚訝裝的很好,但我猜是出于為何采用這種風格的好奇。你以為自己藏的很好。可你看那些剛石的眼神簡直不要太好懂,過于傲慢了。”
“我曾對金錢嗤之以鼻。”羅長明挑剔着起居室,迅速掃過尤因他身後昏暗的房間,找尋着可能的線索,“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對它沒什麼概念,與府邸合作的品牌會定期往我的郊外别墅裡送點奢侈品,我在每一家餐廳和酒店的花銷都有專人結賬,我不必擔憂顧慮增長的房租和稅負,對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