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似“患難與共”的兩人抵達城門口即被擒獲,手握重武的一衆護衛沒收了所有可見的武器,包括還揣在年輕人懷裡的水壺,哐當給他兩關押進了滞留屋。
年輕人大喊:“我姓遊啊!自己人!遊奧陶。”
護衛翻了個白眼,依舊落鎖訓斥。
“老實一點,明天就來審審你們,不要想着耍小聰明,誰家大晚上鬼鬼祟祟爬城牆?我可是看着你們想偷摸繞側門的!”
由于沙漠溫度差極大,冷得直打哆嗦的遊同學獲得了羅長明的外套一份,此時扣子都扣到了脖子上。
“勇士啊,”當時遊奧陶無比敬畏,“不是,咱就是說零下的溫度對您也沒影響嗎?”
穿着背心的羅長明:“再廢話把外套丢回來,裡邊還放着兩把單兵。”
......
滞留屋環境良好,親近自然,有新芽自牆縫衆破土,有濕潤的泥巴糊在落腳處。四處漏風,頂部鋪設有純天然無污染的幹草。
“不要緊,我邦内有人,關不了多久就能被撈出去。”遊奧陶心虛地擦着衣角上已經幹掉的血迹,主動讓出了土屋裡搭着幹草的背風處。
羅長明看着将亮的天色:“你們這效率挺高。我早說了翻牆并不明智。”
“啧,主要是吧,我之前也從不走正門。”遊奧陶從外衣夾層裡摸到短款制式刀的輪廓,松了口氣,“習慣了,誰知道現在變化這麼大。我才離開沒多久啊。”
羅長明蹲下身,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了捏泥土,他了解不多,但其濕度顯然不該是沙漠本地的産物,順口問道:“你離開的時間很短?不見得。”
“也就十來年。”
“那确實很短。”
兩人對視,獲得了共鳴。
遊奧陶眼裡的熱忱和激動分毫不假,也不摸幸存的小匕首了,蹭蹭地湊過去:“兄弟啊,知音啊,你知道我的這個說辭被多少人鄙夷過嗎?他們完全不認同——”
“認不認同先放一邊,你餓了嗎?桌上有塊薄餅。”
“都馊了!狗都不吃!”
“我記得某人還說過要好吃好喝招待恩人,是吧?”
“……”
這一關,足足關到了第二天正午。
“好餓——”
悶熱潮濕的空氣喜歡着整個房間,各式挂毯遮掩着土牆和縫隙,以一種不容拒絕的架勢蒸烤着屋中每一個人。
已經蔫蔫的遊奧陶靠在門邊,動也不想動。
羅長明的上衣幾近濕透,可眼神依舊清晰:“閉嘴,你幾個小時前才吃的餅。”
“......仁慈的......”遊奧陶看了眼羅長明的臉色,把這句話給吞了回去。非常奇怪,在這個異鄉的怪人面前,他乞求精神上支撐的口頭禅都化作非必要品。堪比強迫症患者每天出門前要正正衣裝,突然一天,強迫症好了,啥顧慮都長腿跑了的那種。
刺耳的鎖鍊聲響起。
“都起來,總督要見你們。”
——紅沙揚起,烈日權威不減。
紅沙中庭綠意盎然,白的古典柱廊環繞周圍,正午的陽光掃到露台繁密的藤葉旁,垂下點點金色的斑斓,壁畫連着穹頂,花架裡盛放雕琢成精美花卉的剛石。
尤因他,紅沙總督,安全部多項報告對此人的評價高度一緻,他是聯盟有隐患的魔鬼,擅長用各種好的理由和找不出錯處的借口來應付聯盟的盤問。
“你認識他?”尤因他審視着他狼狽的遊子,發出深沉的疑問。這座城邦目前的話事人眉眼處已經有了細微的皺紋,心情略微有些複雜。
“不認識。”遠行多年的遊子發出委屈的聲音。他還沉浸在莫名其妙被關押的事情之中,為自己,也為羅長明。
尤因他眉頭緊皺,不願承認看到了傻子。
“東西有被人發現嗎?”
“沒有吧。”
“沒有?”總督隐隐不滿,“你帶着東西。他帶着你闖出來,快到城邦的時候為什麼不下手?”
遊奧陶:“他……沒有破綻。”
總督擲出酒杯,灑落的酒液綻開了不規則的花瓣。
“别忘了,你要參與母邦的未來。如果因為某個人受到幹擾,那将枉費很多人的犧牲。”
遊子很難想象父親會露出這樣的神色。
“把那人帶去刑房。”尤因他吩咐,“送一杯毒藥,再将毒蠍丢進去。”
“父親!”遊奧陶稍顯急切,準備分辨。
兩人并沒有長談,甚至對話短暫且生硬,主要是尤他因另有安排。尤因他揮手示意不想在聽。
多年未歸的好大兒被趕去浴室責令修整。
接着尤因他砸碎瓷器,在雕飾着玫瑰,郁金香和海浪的壁飾前喘着氣,他呵斥門外道:“都滾遠點!”
“如果,如果他能承載,那麼......”尤因他捂住自己的雙眼,踉跄着靠在門上,“這是人聯欠我們的,對,是的。”
瘋狂一時湧出,他不受控制地撕扯起右臂的布料,直至見血破皮。
好一會兒才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