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倒是沒想到,愛卿膽子這麼大。”秦念衣眸中滿是殺意,語氣低沉。
“臣隻是想為陛下效力。”祝書白不卑不亢地行了個禮,将面具摘下。
面具下的臉頰仍是蒼白的,不知是往日的刻闆印象作祟,還是國師這張臉實在是迷惑性太強。
摘下面具的瞬間,秦念衣仍有些不敢相信面前之人便是将自己壓制得毫無反手之力的人。
昏黃的光線下,祝書白明亮的眸子回望向秦念衣,似乎比一旁閃爍的燭光更為耀眼。
秦念衣胸中燃燒的怒火被這眼神莫名澆熄了大半,她往前走了兩步,伸出食指抵着祝書白肩頭的傷口。
清晰地瞧見她眼中的忍耐以及緊抿的嘴唇,不知為何,僅剩的那點怒火也跟着滅了。
心思一轉,有了個新的打算。
指腹忽然觸及一點濕潤,她垂眸瞧了瞧,黑色的夜行服看不出端倪,可那素白的指尖已經染上了血迹。
她笑了兩聲,“可惜國師這傷是白受了。”
這一刻秦念衣的心情似乎還算愉悅,但下一刻她便變了臉。
“跪下。”
祝書白沒多猶豫便跪了下來,隻是她連下跪的動作都透着股從容不迫,讓本就内心不快的秦念衣瞧着更是不舒服。
她就不怕自己殺了她嗎?
秦念衣彎下腰,手輕輕撫上祝書白的臉頰,劃過她微顫的睫毛,高挺的鼻梁,精緻的下巴,手法如情人般輕柔。
可下一瞬便态度大轉,狠狠掐住她的脖頸,那力道仿佛真要掐死她。
劇烈的窒息感鋪天蓋地襲來,眼前的一切逐漸變得模糊,祝書白痛苦地握住秦念衣的手腕,慘白的臉頰因窒息很快紅了起來,甚至有些發紫。
感受着祝書白的生機在自己手中一點點流逝,秦念衣終于在最後大發慈悲松了手。
松手的瞬間,空氣再度湧進胸腔内,祝書白以手撐地,貪婪地大口呼吸着,一時間屋内隻剩下她劇烈的喘.息聲。
看着此刻狼狽不堪的祝書白再也無法維持泰然自若,秦念衣輕笑了一聲。
她睨着她,“這算是你先前對朕大不敬的懲罰。”
“謝……謝陛下饒臣一命。”祝書白嗓音有些沙啞,垂眸低語。
秦念衣輕嗯了一聲,坐在了祝書白面前,仔細打量着她。
不得不說,國師有一張好皮囊,瞧着無欲無求、清雅周正,沒人能想到她會有這般大的膽子和本事。
武藝高強,有勇有謀又膽大心細。
說實話,若是旁人,秦念衣定是要拉攏的,可偏偏是祝書白。
她韬光養晦這麼多年,如今卻那麼輕易被自己識破了,而且是在自己打算利用她吸引左相黨注意之際。
秦念衣很難不覺得她所說的“想為陛下效力”這句話,是保全自己的權宜之策。
秦念衣沒再說話,祝書白自然也不會先開口,兩人便這麼一坐一跪,屋内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秦念衣忽而道:“給你一個機會,解釋一下。”
國師尚有利用價值,暫留一時也無妨。
當然前提是她的解釋能夠讓自己滿意。
秦念衣沒看見祝書白眸中劃過的一絲笑意。
賭赢了。
脖頸上的指印青紅一片,隐隐泛着疼,祝書白擡起頭,對上秦念衣冷漠的表情,眉眼柔和。
秦念衣眉心一跳,她還笑得出來?
“回禀陛下,臣沒什麼想解釋的。”
“沒什麼想解釋的?”秦念衣道,“你從前不顯山不露水,沒想到武功如此高強,還敢假扮刺客威脅朕。這般城府,這般行徑,五馬分屍都不為過!”
秦念衣說到這頓了頓,冷笑一聲,“說到這個,你擅闖朕的禦書房時說的那些謊,不打算解釋解釋?還說什麼想為朕效力,那時朕不是正打算讓你負責調查左相嗎?”
祝書白嘴角一抽,秦念衣分明隻打算讓她出去擋箭,現在倒還抱怨上自己了。
“不說話?”秦念衣眼神危險起來,一腳踩在祝書白受傷的肩頭,迫使她直起身來看自己。
低喃一般輕聲道:“祝書白,是不是朕在你面前脾氣太好了,你才覺得朕好說話啊。”
這話要是讓朝廷百官聽見,怕是大牙都要笑掉了,她當年登基時殺了不知道多少人,鮮血将午門的青石闆染得紅透。
說秦念衣脾氣好的可信度甚至不如天空中出現了兩個太陽。
可秦念衣對祝書白卻真的算得上好脾氣了,祝書白能活到現在就是最大的證明。
雖然祝書白的價值為她争取了點生機,可更大的原因是現在的秦念衣尚且還沒變成劇情最後那個暴虐的君王。
此時的她隻是陰晴不定了些,對有才之人仍是寬容的。
“陛下……”肩頭的傷口在這一晚上遭受了太多次摧殘,祝書白都有些麻木了,她坦然對上秦念衣的目光,眸中清淩淩一片。
“臣說了,怕陛下不信。”
秦念衣輕啧一聲,“說。”
“半年前,臣發現紫微星星光黯淡,有墜落之象。可從前臣曾測算過,陛下乃是天降帝星,應當是名垂青史的盛世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