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沅:“給你添了麻煩。”
李螢心:“哪裡。”
實在過于尴尬了。李螢心開始給自己夾菜,為了緩和氣氛,飯間李螢心主動找話題:“以前你好像不喝酒。”
說完他馬上意識到這話題實在找得不夠高明,有點哪壺不開提哪壺了,正想換點别的聊,又聽俞沅“嗯”了一聲:“後來總會遇到一些必須要喝的場合,就學會喝了,不過也不怎麼愛喝。”
從前俞沅就堅決不喝,就算别人調侃他跟未成年似的,他也隻會淡淡說一句“喝酒又不是什麼證明自己的方式”,現在也說不怎麼愛喝,那昨天那副失态的模樣,是因為高興了喝多嗎?還是……
總不能真是因為自己沒去看他的演唱會吧。
這個話題兩人都沒再提起。俞沅也的确像在微信裡說的那樣,不怎麼和他叙舊,兩人最終各自沉默地吃完這一頓飯……其實以前俞沅吃飯時也不怎麼說話,可李螢心不是的,他可以全程說個不停,因此就算隻是他們兩人一起吃飯,也總是熱熱鬧鬧的。
不過上了這個班以後,日常輸出得太多,和學生講,和家長領導講,講多了就煩了,李螢心已經沒那麼愛開口了。李螢心想,此刻的冷場多半也跟這有點關系。
等吃得差不多了,李螢心正盯着面前的剩菜殘羹放空,俞沅突然喊了他一聲:“哥。”
“……嗯?”
俞沅摸了摸鼻子:“其實這次确實是有事想拜托你。”
李螢心真實地感到疑惑:“我?”
“嗯。”俞沅說,“我想發第二張正式專輯了。”
李螢心眼睛首先亮了一下,随後又變得茫然。這和有事拜托他能扯上關系嗎?
俞沅接着說:“但是我沒歌可唱。”
“沒歌可唱?”
俞沅直直注視他:“你給我留下的歌我都唱完了,沒歌可唱了。”
慢慢地,李螢心明白過來俞沅的意思。
俞沅出道是因為參加了一個主推原創歌手的音綜,當時他在節目裡唱的大部分都是夜這星時期的歌。樂隊雖然散了,但散之前大家也達成過共識,說以前一起演過的歌都是集體的成果,誰以後要是用得着都可以随便用。
再者說那時俞沅約等于素人,沒有别的作品,用以前樂隊的歌也正常。
又過了一年,俞沅發了第一張正式專輯,總共十一首歌,都是未公開過的歌曲,但也都是些存貨。
……是以前李螢心為樂隊寫好編好、甚至錄好了樂器分軌,但還沒發布的歌。
為此李螢心和當年一起錄了伴奏的其他樂隊成員還從俞沅的經濟公司那裡得到了一筆費用。
經紀公司來聯系他時,用的說辭是因為時間緊迫,來不及請人專門制作一張專輯,又說曲庫裡的歌俞沅都不喜歡,隻有前樂隊的歌和他最适配……李螢心爽快地答應了,反正這些歌對他來說不再有什麼意義,就這麼放着也隻是留在數據洪流裡不再見天日。
而且俞沅多半會讓人把這些歌再改編一下,讓它們變得更好、更适合一個solo歌手——原本李螢心是這麼想的,他甚至在簽合同時大大方方提醒對方可以随意對歌曲進行改動,也可以不用署他的名字。
等專輯發布之後,李螢心才知道俞沅很簡單粗暴地用了樂隊原來的伴奏。
當然因為是個人專輯,夜這星的名字并不會被過于強調,隻成為了歌詞本上staff的一員。
李螢心之後收到了經紀公司寄來的專輯,他拆開來看過,歌詞本上的每一首歌歌名下,除了标注着“樂隊:夜這星”,還工工整整地印了“作詞/作曲/編曲/貝斯:水晶”。
那是他以前在樂隊裡用的名字。
李螢心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想着早知道他這樣就不把歌給他了,誰知道他改都不改就用了啊。
但這并不妨礙他在之後每夜反反複複聽耳機裡遙遠的樂音和歌聲。
其實他已經分辨不出自己寫的歌是好是壞,出于這種理由,他并不很想去聽自己的歌,然而因為是俞沅唱的,李螢心又神差鬼使地被這歌聲勾走了魂。
剛剛俞沅說要出新專的時候,李螢心還雀躍了下,可以聽到俞沅的聲音和新鮮的曲子共舞了。
結果俞沅說他無歌可唱。
可恨人雖很久沒再碰面,默契卻像洗不掉的頑固污漬,李螢心這次沒有自欺欺人地裝不懂或者不确信,他聽出了俞沅的言外之意。
俞沅想讓李螢心給他寫歌。
李螢心輕輕歎了口氣,打起了太極,希望俞沅也能聽懂他的婉拒:“怎麼會沒歌可唱呢?你們公司應該有那種曲庫吧,實在不行請厲害點的音樂人給你量身定做,你之前不是說過挺喜歡那誰……”
俞沅打斷了他:“可我隻想唱你寫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