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水這晚睡得十分安心。雖然客廳裡躺了個認識幾天的混人,那人還跟自己有着不清不楚的關系。
然而唐靖屈身在沙發上躺了一晚,卻是沒有睡好。半夜夢醒翻來覆去的,坐墊靠背的舒适度并沒有比汽修店的行軍床好到哪裡去。天約莫灰蒙蒙的時候,她便徹底轉醒了。
因着客廳内閉了燈,昏暗的光線總是讓人視物不清。她睡眼惺忪得從沙發墊上爬起身,兩條腿剛翻下來。聽“砰”得一聲,左邊膝蓋狠狠磕碰上茶幾的尖角。
即使她為了不吵醒她,強忍劇烈疼痛感不發出一聲。可屋内那人聽到客廳傳到一陣細微響動,仍是憑借本能警覺驚醒,踩着拖鞋緩緩打開房門。
昏黃黑暗的客廳被卧室門縫刺進一道亮光,唐靖下意識用手遮住眼睛,以減緩光亮帶來的不适。待她雙眼徹底适應過來,門口那人已然款款走到沙發邊,緊挨着她坐了下來。
“怎麼?要拆我家?”江川水低頭注意到茶幾被挪了個位置,上面擺放的茶杯瓷盤更是東倒西歪一片狼藉,故而盯着她的眼睛淡淡問了句,語氣裡多了一絲溫度。
“嘿,不好意思沒看清楚碰了一下。馬上給你複原。”唐靖順着她目光所示,也知道自己無形之中搞了破壞,随即摸着後腦勺尴尬得回了一句。
話是雖然這麼說的,人卻沒有立刻爬起來收拾,全因她現在膝蓋骨疼得根本站不起來。
“要不,你回去睡會?等你睡醒,一定全都收拾好了。”唐靖壓着劇烈刺痛的不适感勉強發聲,想先支開這人。
“碰哪裡了?”江川水從她開口說話的嗓音裡觸覺到聲調輕微顫抖,随即再次擡眼打量,将她全身上下都審視了一遍。
“茶幾.....”唐靖逞強不肯說實話,回答似是而非得。
“............”
“我是問你撞到哪裡了。”江川水直覺這人必定是撞疼了,卻固執得一聲不吭。
“撞到茶幾了。”唐靖故作輕松再次回答道,額頭卻因疼痛冒出細密密的汗。
“..........”
江川水眯着眼睛,觀察到了她所有的細微表情。她此刻終于确定,眼前坐着的人确實是石頭變得。自己對她的特别對待,對方根本毫不領情。
她被她的倔脾氣激得連同起床氣也一并發作了起來,随即她心生一計,整個身子前傾靠近她,在她耳邊吐氣如蘭幽幽說道:“那你站起來呀。”
“.......”
“我幹嘛要站起來,就坐着挺好的。”唐靖被她一激更是逞強到底,全然不知這話裡帶了試探。
江川水聽罷倏然一笑,斷定了這人是撞到了腿。念及此處,她挨着她更近,甚至用手指緩緩搭在她腰上,逐步下移時指腹暗中用力掐緊。似是在賭氣她到底傷了哪裡,還能忍多久不出聲。
唐靖剛開始尚未察覺她的意圖,隻覺腰間一片柔軟,心思都有些飄了。直到對方的手掌搭在她左邊膝蓋,她才瞬間明白過來,卻仍是緊咬着牙關。随着對方手指逐漸加壓,她疼得實在受不住,将将開口:
“别..别捏了。”
“喲,撞了膝蓋呢?”江川水見這人終于吭聲了,随即用手指輕戳她的膝蓋骨,開口調侃起來。
“是你的茶幾太硬了。”唐靖偏過頭去不再看她,嘴上卻仍是肯不服輸,比石頭還硬。
江川水不再搭理她的犟嘴,徑直走進了廚房打開冰箱。她在冷藏櫃找到瓶罐裝啤酒,用幹淨的濕毛巾包裹起來。
她再度坐到沙發上,對着唐靖淡淡開口:“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