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踉跄着走向隔扇外,勉強提起一絲力氣足尖輕點在欄杆上,借勢一躍,朝不遠處的飛瀑而去,隻聽“撲通”一聲,他跳進那條深潭裡。
潭水寒冷,瞬間将他體内的浴火澆滅了七七八八,他在潭中又待了片刻,起身向淺灘處遊去。此刻夜已深,邱慶之就這麼在飛瀑水潭邊,打坐運功了一個晚上。
邱慶之早間從潭邊回來時,李餅還在熟睡着,他輕手輕腳地将還有些濕漉的衣裳換了,正在晾搭衣物間,榻上的少年醒了。
李餅睜開惺忪的睡眼坐起身,揉揉了有些發脹的腦袋道“頭好痛!”
“現在知道頭疼了,喝的時候攔都攔不住。”邱慶之無奈道。
李餅吐了吐舌頭“張嬸釀的酒美味,往年父親他們都不允我多飲,這次才會忍不住貪嘴。”他對着邱慶之說話時,聲音無比嬌脆,聽的邱慶之心裡癢癢的,又想到昨晚兩人差點交合,他不禁有些心神搖曳。
他瞅了眼少年,發現他似是已記不得昨晚的經曆,暗暗歎了口氣。
他剛将衣裳搭好,一扭頭卻發現李餅拿了裡間案上的酒壺正準備朝嘴裡灌,他驚了一跳道“别喝!”少年剛灌了一口進去,被他一聲大喝吓得全吐了出來,且勿自嗆咳不止。
邱慶之忙去外間要了壺清水,他讓李餅将口多漱幾遍,李餅雖不明所以,但還是很聽話的照做。
片刻後,他咽了口水道“到底怎麼回事,這壺中有什麼?”
邱慶之一臉苦笑,猶豫着要不要告訴他。
李餅見他這樣子,就知他可能不說實話,他佯裝生氣道“邱慶之,你要是不說清楚,我就再喝一口!”他邊說邊作勢要拿那壺。
邱慶之見他又要拿那壺,邊阻攔邊脫口而出道“别喝!那裡面有媚藥!”
“......”李餅一臉震驚與驚恐地望着他。
他看李餅這表情知他誤會了,忙解釋道“不是我放的!”
李餅疑惑道“那是誰?”
“你還記得昨天那對新婚夫婦嗎?”邱慶之問
“記得啊...哦...是他們啊。”因對方是夫妻,倒也沒什麼好驚訝的。
“嗯。”邱慶之淡淡地嗯了一聲
李餅望着他好奇道“那你...怎麼知道的?”
“.......”邱慶之一時不知怎樣跟他說起,沉默半響道“他們自己來說的。”
“嗯?他們自己來說壺中被他們放了媚藥?”李餅有點驚訝。
“嗯,昨兒你醉酒,他們過來敲門時說的,許是怕我們誤喝出事吧。”邱慶之扭過頭,沒敢看李餅。
李餅見他這樣子,好似有哪裡不對,他盯着他良久,突然問道“你不會是...喝了吧?”
“......”邱慶之無言。
“你真的喝了?”李餅滿臉訝異,他看向外面邱慶之搭晾起來的衣裳道“你...你...我...我們昨兒晚...”他沒有講完,臉卻是騰地紅了一片,大眼睛望着邱慶之,既羞澀又有些忐忑。
邱慶之看他的樣子,知他在想什麼,忍不住逗他道“你認為呢?”
李餅被他這似是而非的回答羞的滿臉通紅,他忍不住嗔怒道“邱慶之!我們...我們到底...有沒有...”他吞吞吐吐地,也不知如何表達才好。
邱慶之這會兒已經放松了下來,他給自己倒了杯清水,輕抿了一口道“有,你信嗎?”他忍不住繼續逗他。
李餅羞惱地瞪着他,剛想開口,卻看到少年眼中那壓抑的笑意,他怒道“邱慶之!你又逗我!”說罷抓起案上的杯盞朝邱慶之砸去,他一把穩穩抓住,放回案上道“好啦,我錯了,不逗你了。”
李餅望着他,突然想着,有沒有又如何,隻要那個人是邱慶之,便怎麼都好了。他又想起邱慶之默認自己喝了那摻了媚藥的酒,也不知他當時是如何熬過去的。
他想着便問出了口“那你...你昨晚喝了那酒...是...是怎麼...嗯...你...你現在還有沒有事?”他不知道這種事情該如何表述,隻能委婉的表達着自己的關切。
邱慶之見他這樣子,心裡如微風拂過,柔軟溫暖,隻是他不太好回答,便又調笑道“郎君若不來試試?”
李餅又拿起杯盞砸向他,他依舊穩穩接住!李餅看着眼前怎樣都不肯說實話的人,突然撲過去,一口咬在他的腕間。
邱慶之看着突然撲過來的人,感受着腕間的疼痛,卻是絲毫都沒有動,待那人微微松了口,他将人抱到懷中,瞬間吻了下去,這一吻,是他們都在清醒狀态下的第一吻。
李餅僵了一瞬,睜着大眼睛看着眼前人那突如其來的吻,邱慶之的唇微涼,他将舌滑進他口中,輕柔地索取着,李餅身體漸漸地便軟了下來,他被這一吻吻的有些腦袋發暈,隻是此時他已經确信,昨夜,兩人之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他既不願說,那便随他吧!
他的兩條手臂攀上邱慶之的肩,他們在這朝霞初露的晨間,忘我地親吻着。
一抹紅影躍出地平線,朝世間撒去溫暖的光,也籠罩着屋内那正缱绻着的兩人身上,霞光漸盛,兩人微微分開,一起扭頭看向外間那美輪美奂的景色。
邱慶之牽着李餅的手起身,兩人一起來到隔扇外,五彩霞光如仙女的裙擺,在如同白練般的瀑布上翩跹起舞,而那濺起的水花在霞光的照耀下,閃着五彩斑斓的光。
“确實美如仙境!”李餅感歎道。
邱慶之聞言,看向少年,隻見少年的臉也在霞光的映照下熠熠發光,他的眼中便再也沒了任何景色,隻有眼前之人,邱慶之輕聲道“萬千風景再美,也不抵你眉間一縷風情。”
他的聲音很輕,似在自語。
“什麼?”李餅沒有聽清楚,疑惑道。
邱慶之沒再回他,隻是從後面摟了他的腰,兩人就這麼依偎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