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某年秋,邱慶之、李餅17歲
此間事了,時間也到了晌午,有小沙彌來請李餅和邱慶之去膳房吃中飯,兩人食訖,便在這清幽古寺内悠閑地漫步。
李餅想到早間的案子,有感而發道“那張安也是糊塗,為報恩将自己心愛之人拱手送人不說,連孩子都不敢相認,這又是何苦,若真想報答對方,多的是其他方式。”他忍不住歎了口氣道。
邱慶之聞言默然了片刻,搖頭道“子非魚,焉知魚之樂。且看那王良似是早已懷疑,但他甯願殺人也不願捅破那層紙,在這畸形的關系中,滋生的情感,即使真的彼此在乎,也隻是自我感動而已吧。”
“不考慮對方感受的在乎,是何等自私,不要也罷!”李餅卻是握了拳頭,有些微怒道。
邱慶之看了看少年那略顯嚴肅的臉笑道“郎君似是很有感觸呢!”
李餅神色稍有暗淡,他緩緩道“兒時體弱易病,母親早逝,父親政務繁忙,便令府中下人們對我多加看管,在遇見你之前,我便很少出府,就連幼學之年,也是父親請了國子監的博士,來府上教學,每當我想出去和其他孩子一樣玩耍,便會被阻,而他們都會說,這是為你好...待稍大些,我想要出門便也隻能在李福和父親派來的侍衛們的陪伴下才可以,且月餘隻能出府一次,每次遊玩時間不得超過一個時辰……”少年說到這裡,大眼睛裡升騰起些許霧氣,邱慶之看了心微微一疼,他牽住少年的手,将人拉到懷裡,輕撫着對方的背道“受苦了!”
李餅在他懷裡蹭了蹭,揚起頭道“不苦!若不是我常年被關家中,怎會遇到你呢!”他望着邱慶之的眼中盛滿細碎的星光,笑得愉悅又滿足。
邱慶之忍不住低頭吻了下他那雪白光潔的額頭,滿目柔情似要化出水來,李餅被這一吻羞紅了臉,他将頭埋在邱慶之的脖頸間,聲音嗡嗡道“邱慶之,你以後會不會騙我?”
“不會!”耳邊響起邱慶之不假思索的聲音。
李餅像小貓般蹭着他的脖子道“那你要是騙了我怎麼辦?”
“那就讓我不得好死!”邱慶之脫口而出。
“呸呸呸!我不許你這麼咒自己!”李餅推開他,大眼睛怒目而視。
“這不是沒有的事嘛!不會發生,勿需擔心!”邱慶之看着他像隻炸毛的貓咪,笑着說道。
“那我也不許你咒自己!”李餅黑着臉。
“好,我不說了。”他又将他拉入懷中。
幽幽古寺,嘤嘤鳥鳴,雙雙成對,綿綿情意。
二人在寺内轉了一圈,便去了預定的廂房。原本他們訂的是地子号房間,方丈說李餅幫他們破了案,便将空出來的天字号房給了他們住。
兩人到了屋内,隻見其空間寬敞,陳設古樸雅緻,倒是有些高雅意境在裡面。邱慶之坐到案前,将身上的包袱放下,桌上有寺内專供的重陽糕點和菊花酒,許是有些喝,他拿起桌上酒壺仰頭灌下,灌了兩口,他放下微微皺眉,應是覺得味道不好,他搖了搖頭,拿出了從府内帶的糕點和酒放到案上。
李餅推開隔扇,外面是寬敞的廊台,可在此觀景,不遠處便是那從高空一躍而下的飛瀑,如一條銀白綢帶,挂在山間,此時日頭已西落,看不到那霞光普照之美景,但也是甚為壯觀之景象。
邱慶之将帶來的點心和酒搬至隔扇外間的案上,兩人便在此席地而坐,邊欣賞着欄外的高山飛瀑、層林盡染的美景,邊吃着重陽糕和菊花酒,暢意閑聊,好不快活。
“張嬸釀的菊花酒可真好喝!”李餅的大眼睛閃亮異常,贊歎道。
邱慶之見他雙頰已有紅暈,知是有些醉意,便勸阻道“再好喝也不許喝了,再喝你該醉了。”
“你...你少小瞧我!”李餅望向他,不服氣道,已是有些醉态。
邱慶之看着他那被酒意浸染的雙眸和臉頰,身體突然騰起一股燥熱之感,他想着許是此時此景所緻,無甚在意,起身去奪李餅手中的酒壺,哪知他剛觸碰到李餅的手,身體的燥熱便更盛一分,他不自覺望向少年那被酒水打濕後嬌豔的紅唇,隻想立刻吻上去,他搖了搖頭,想甩去這股想法,可是越壓抑,體内的燥熱似是便越盛。
就在他忍不住想吻上少年時,外面響起了敲門聲,讓他恢複了些許理智,他随即起身去開門,卻覺得腳步有些虛浮,體内依舊燥熱。
他開了門,身子勉強抵在門上才能穩穩站住,敲門的是早間那對新婚夫婦,這二人望着他道“郎...郎君,你...你可有喝案上的那壺酒?”
邱慶之此刻腦袋昏沉,隻是他向來喜怒不形于色,外人也看不出他此刻的狀态,他見二人詢問,并未回答隻是冷冷道“何事?”
夫妻二人對望一眼,最終男子道“郎君勿怪,我二人昨夜居此室内。”他指了指邱慶之身後的廂房道。
“那...那壺中被我們放了那個...那個...”他似是有些難以啟齒,吞吐半天。
邱慶之此刻早已是渾身燥熱難耐,思維也有些混亂,他勉強讓自己保持着冷靜道“你到底要說什麼!”
那男子一咬牙道“壺中被我們放了媚藥,許是量多了點,我隻喝了一口...所以那壺内應是還有大半壺,郎君切莫...”他話還未說完,房門便被邱慶之“啪”的一聲關上了!
夫妻二人在門口對視了片刻,女子道“這...這位郎君似是很憤怒,難不成他已經喝了?”
“應是不會,我觀他氣色如常,且無比冷靜,應該沒有喝。”男子道
女子點點道“也是,這個藥太猛了,你昨兒晚才喝了一小口,就...”說着她低下了頭,滿臉绯紅。
男子攬過她的腰肢調笑道“那娘子喜歡否,我下次再找這人來買!”
“郎君讨厭...”女子嬌羞着捶打了下男子的胸膛道。
夫妻二人邊說着邊離開了這裡。
邱慶之聽着外間的腳步聲走遠,一個踉跄差點跌倒在地,原來...原來是他進門時喝的那壺酒的原因!
他此刻無比想掐死離去的那兩人,他喘着越來越粗重的呼吸,看向李餅的方向,卻見少年正高舉着酒壺,壺中液體傾瀉而下,一股腦全入了他的嘴,邱慶之想阻攔已是來不及。
他站在離李餅稍遠些的位置,此刻腦袋昏沉,而對面的少年見他回來,正仰着映滿紅霞的俏臉,醉眼迷蒙地看着他,他的紅唇微啟叫道“邱慶之...你!過來!”許是醉酒的原因,李餅的聲音此刻帶着一種誘惑的酥脆感,還朝邱慶之勾了勾手指。
邱慶之此刻已是忍耐到了極點,卻努力保持着一絲清明,他不敢過去,隻是李餅見他不過來,便站起了身,搖搖晃晃朝他走來,他見李餅醉酒下腳步跌跌撞撞,怕他摔着,便下意識過去扶他,兩人身體觸碰的一瞬間,邱慶之隻覺腦中那團火瞬間爆裂,升騰起耀眼的火花,下一刻他便不顧一切地抱緊了身邊的人,将唇貼了上去,李餅感受到了唇上的火熱,他微微睜開朦胧的醉眼,邱慶之的輪廓在他的瞳孔中影影綽綽,但他知道是他,便安心地将自己迎了上去,兩人便在這黃昏的室内親吻纏綿。
暗夜中有花緩緩綻放,繼而迎風招展,觸碰到枝頭那垂落的藤絲,藤絲伸出柔軟的枝條輕撫每一片瑩白粉嫩的花瓣,花兒在它的撩動下輕輕搖擺似是發出陣陣輕鳴,藤絲似是被這鳴音所擾,微卷了身軀纏向花杆,有風吹來,花兒和藤絲齊齊顫動。夜空中忽然狂風大作,不多時便有雨滴落下,順着藤絲流向花兒,嬌嫩的花瓣被雨滴拍打的渾身直顫,它不禁朝樹蔭下躲去,隻是無所不在的雨滴哪能讓它如願,雨勢更猛地沖擊向它,花身震顫,花枝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似是經受不住暴雨的這般摧殘......
這一聲如同炸雷般将已被情欲控制的邱慶之喚醒,他見到兩人的樣子,心中驚駭,又自責,忙松開了攬着李餅的手,少年失去支撐軟倒在榻上,隻是他醉意朦胧間,還叫着邱慶之的名字,他迷迷糊糊爬起身,便又主動朝邱慶之撲來。
邱慶之内心無奈苦笑,此刻他要強壓着那藥效,還要應對已經失去理智的李餅,無奈之下他将李餅抱住,一指點在他的頸間,李餅瞬間軟倒在他的懷裡,昏睡過去。
邱慶之強撐着身子,将裡衣和亵褲給他穿上,将人在榻上放好,又将裘被給他蓋好,他看了眼已熟睡過去的李餅,卻是一刻也不敢在此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