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遲遲揪住财福後頸肉往地上一放,雙指夾符,喝道:“敕令,純陽精聚化康渡靈!”
靈符附在李婷額頭上,墨光流轉,一張符漸漸化為灰燼。
李婷的眼珠子終于回到眼眶中,後背被虛汗浸濕,像是從鬼門關走了一趟似的癱軟在地上。
見人沒事,江遲遲松了口氣,詢問:“李女士,你已經有魂不附體的征兆,之前不是不信我麼,這次來又是為什麼?”
李婷捂着臉,痛苦大哭起來,從她斷斷續續的叙述中,江遲遲大概聽明白他們回去後發生的事情。
這對夫妻回去後,陸續找了兩位“大師”,作法倒是很唬人,但效果嘛沒有,撞鬼的次數比之前更多,隻要是有水的地方,就能看見恐怖鬼影。
他們甚至不敢喝水、洗澡。
但家裡還有一個出生不滿半年的兒子,每隔幾小時就要沖奶。
兩天前的深夜,陳勇起床給兒子沖奶。因為害怕,晚上喝完的奶瓶都還沒洗。
他不得不先到衛生間洗奶瓶。
李婷抱着哇哇大哭的兒子一直哄,都沒等到丈夫回房。
她感到不對勁,大喊了幾聲陳勇的名字,也沒有得到回應。
對丈夫的擔憂戰勝了恐懼,她将兒子放在床上,一邊呼喚丈夫的名字,一邊走出的卧室。
客廳裡黑漆漆的,隻有衛生間散發出溫暖的黃光。
嘩啦啦的水聲從衛生間傳出。
一個模糊的人影站在洗手池前,正彎着腰。
李婷猛地停住腳步。
冷氣不斷從腳底灌入身體,她的意識在瘋狂叫嚣着逃跑,但腳卻像紮根一樣。
那模糊的人影動了。
那是一個穿着白裙,黑色長發的矮小人影,如同年代久遠的照相機裡的照片,模糊不清。
她踩着水澤朝李婷走來。
在她身後,男人的上半身溺入洗手池,一雙腳徒勞蹬着打滑的地面,掙紮的幅度漸漸變小。
李婷的腦子“嗡”一聲響。
因為鬼影的手中,拿着一個灌滿水的奶瓶。
她的視線不受控制般落在奶瓶上。
一張臉漸漸浮現在水裡,這一次,她終于看清了那張臉。
李婷已經不太記得後面發生的事,隻有那種被極度恐懼包裹的感覺還殘留在身體裡。
她隻記得自己跑回了房間,那張被她随意丢在梳妝桌的靈符無風自起,劇烈燃燒起來。
一聲凄厲的尖叫聲後,房子重新回歸平靜。
“我跑到衛生間那會,我老公的頭泡在洗手池裡,那麼大一個人,就差一點淹死在洗手池裡......醫生說,再晚一點,人就沒了!他現在人還在醫院,我也不敢把兒子放在家裡,現在有家也不敢回去......”
“我看見了她的臉,被泡脹了,臉皮就像紙一樣輕飄飄的,還能被水流掀起來!”
她滿臉驚恐:“大師,我不想死,他還那麼小,我們都死了他怎麼辦呀!”
李婷再次失聲痛哭起來。
肩上兩燈已滅,唯一一盞陽燈也是油盡燈枯之相。江遲遲不動聲色掃過女人身上,在心裡歎了口氣。
如果是一周前,本不會發展到這種地步,現在倒是有點棘手了。
但有人求上門,就是因,有因必有果,如果冷眼相待,若這對夫婦橫死,那她也得擔一份因果。
“這個單子,我接了。”江遲遲把人從地上扶起來,給她遞去幾張紙巾。
“但我話說在前頭,在捉鬼期間,你們必須積極配合我,不允許有陽奉陰違的情況,否則一切後果自負。”
......
李婷家住在老城區東邊的幸福小區,有不少房子空置,住的大多是老人。
老小區種着許多高大樹木,因為沒有物業管理,樹木肆意生長甚至覆蓋了高層的陽台。
李婷家五樓的陽台就被一棵大榕樹擋得結結實實。
這是朝西的房子,本身采光不佳,陽台有大樹遮擋,即使是下午也昏暗如傍晚。
江遲遲手裡捏着靈符,細細打量着房内。
房子不大,兩室一廳。淡黃的瓷磚地闆、顔色花哨的踢腳線、參差不齊花色牆紙、地上散落着奧特曼玩具、牆上挂着一家三口的全家福。
電視機櫃旁的牆上用鉛筆寫着身高尺,上面貼了幾朵已經褪色的小紅花。
江遲遲伸手比劃,最高的那朵小紅花到她胸口位置。
這個高度......大約是二三年級的小學生。
可李婷的孩子不是才半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