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魚九回答,他目色冷峻,挺拔的身姿向前一掠,将魚九隔在相對安全的崖壁内側,擡手劍指淵空。
魚九看他擋在身前,心下一瞬柔軟,各種思緒交織湧動。
雖然但是,他的各種動作,都表明默認承擔起了保護自己的角色。
這段時間對自己的态度也變得平和友好,不似初遇時高傲淡漠。
之前小時說他對自己有好感的時候,還半信半疑,總覺得度朔是因為差事在身,不得不對自己上心。
但許多細節方面,他本不用體貼入微。
魚九這次看明白了。
度朔他對自己确實有好感在的。
隻不過,倒也還沒到敞開心扉互透底細,或是撒撒嬌就能把一些事情糊弄過去的程度。
和這位神祇拉近點距離倒也不錯,隻是要多花點心思把握好撩撥的準度。
這樣一想,她上前立他身側,面色從容起來,嘴角微松。
“我本來臨時起意,想試一試新掌握的命境之能,看能不能感應甚至調取神祇的命星,沒想到你那麼敏銳,一下子就有所察覺。”
魚九語氣自若,帶些俏皮意味:“我要是下次還想試,是不是得提前打報告?”
聽到她說的如此坦蕩,不僅沒有越界冒犯神祇的不安與緊張,反而進一步提出要求,度朔感到意外,他側目垂眸,正好對上她一半熾熱一半澄澈的視線。
他似笑非笑:“還有下次?”
他是質問的口吻,語氣卻并不嚴厲。
魚九不否認也不順着承認,盯住他的視線愈發認真,嘴角一彎進行反問:“不可以嗎?不可以就算了。這天地間,我熟識的神祇可隻有你了。”
她明顯正話反說,語氣裡透着的不甘都快溢出來了。
而且,她後半句看似說的輕描淡寫,卻刻意加重“隻有你”三字。
度朔心底莫名發癢,眼底凜冽之色漸消,他不再看她:“上崖後再說。”
現下确實不适合閑談,他們一道望向前方。
閻四被剛剛的強勁氣浪,不知道拍去了哪個方向。
也是因為那道氣浪,本來缭繞阻隔視野的鬼氣霧海,被大量清空。
眼前開明起來,淵空之中隐匿許久的那隻龐然巨物,終于甩尾現形。
看到蜃的那一刻,魚九對古籍記載“其身如蛇,狀似螭龍,有角有耳,紅鬃逆鱗”的描述有了具象化認知。
乖戾獸眸透過虛空,直直盯在神祇度朔攥緊的左手,指縫流出誘惑的紅光。
心輪啟瑰石,可助它修煉升化真龍,千年一遇。
它鼻翼一張一息,巨尾再次橫掃而來,攜着第二波氣浪明晃晃逼向崖間。
這次少了彌霧遮眼,直觀看清蜃的動作細節,度朔急速揮劍前劈。
鋒芒劃散剩下的霧障,直直斬斷蜃尾,将氣浪抵擋返還。
他急速開口交代:“它的目标在我,你在這等着就好。”
身形前傾一閃,度朔便去往和魚九相反的淵空範圍,與蜃的巨型身軀保持遙望距離。
剛被砍落的蜃尾,并沒有失重墜落,而是頃刻長出手腳,化為如樓宇高大的三頭六臂幻鬼,手執各式斧钺刀槍轉身向他猛撲。
銀光劍影簌簌交錯,幻鬼便被頃刻肢解。
不消片刻,蜃尾再次聚合膨脹異變,但二次生成的幻鬼明顯氣勢弱化,三頭六臂隻剩雙頭二臂。
蜃在高處睨視一切,同時俯沖按下巨爪,要将度朔裹挾在握。
此時,一道亮黑刀氣流轉破空,蜃爪出現斷裂截面,半隻覆鱗利爪當即離體,失去握力滞空。
視線越過半爪,魚九手執黑刀立在不遠處,神色疏狂。
“等着多沒意思,這麼厲害的家夥,正好給我實戰練手。”
她并不知道蜃的本質,因此放言無畏。
度朔心下無奈,在那截斷爪發生變化之前,當機立斷飛去魚九面前,收回右手神劍的同時攔腰将她帶離原處,俯沖向下一段距離。
不等産生疑惑,頭上爆聲響起,魚九一望便明白他是在救自己。
那截被自己砍落的斷爪,在空中砰一聲炸開,血肉四散的同時又光速聚攏,竟然變成肉瘤組成的一條巨型蜈蚣。
黑紫色的毒氣釋放在那一片區域,甚至把最近的崖壁腐蝕出一個大洞。
這要是沒有被度朔及時帶走,難道自己會被毒氣腐蝕一空?
魚九額間生出細汗,産生一陣後怕。
“練手是可以,但你離得太近了些。”
“而且,你的刀并非神武,不能将它邪力斬消,反而喂食力量給它,會激化幻象更加惡毒。”
見她看清楚後果,度朔繼續攜她向下飛行。
魚九被他攬着,鼻尖嗅到涼意花香,心神稍微穩定。
“你那劍……”
“創世神武,封冥。”
聽起來是要比自己的黑海刀,高能強悍得很。
想起他常用鞭與槍,魚九不解:“神劍這麼厲害,但不怎麼見你用?”
度朔眼底似乎生起一絲落寞,轉瞬即逝。
他輕聲淡道:“用膩味了。”
看起來有隐情,還是不願提起的那種。
身後響起氣浪奔湧之聲,蜃急速搖擺同時俯潛,追蹤看似下逃的目标。它的龍形軀體已然長全,斷爪和斷尾重新歸位。
魚九隻好繼續眼前的要緊事:“它生成的是幻象,也會産生實質性傷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