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九坐在副駕駛，她擡手戳了戳水膽。

“你們老大在找墓？”

車裡空間有限，小孚直接縮回原形，安分待在中控台上，像一個史萊姆擺件。

“你怎麼知道要找墓！”

“你們的組織叫配骨刀，幹着冥婚殇配的勾當。淮北不思茶館的謝老闆，前不久還出資買陰沉木棺呢。”

“謝老闆可說了，你們平時活躍在黃河流域，這次抓我那道士朋友，就是為了當人餌，釣魍象，找古墓。”

魚九說的平靜肯定，但其實，這都是根據已有信息線索串起來的，後半句純屬猜測。

順便，把信息來源甩給死去的謝燭息。

至于其中每一環的細節，魚九無從知曉，她得使些詐，徹底敲開這水妖的嘴。

小孚果然被她鎮定從容的語氣唬住，下意識說出更多信息。

“渙哥哥失蹤！是你們做的？！”

見魚九沉默不語，小孚緊張起來。

“你們利用我找節姐，不止想要救人，到底想做什麼？！”

“難不成配骨刀和你們結過仇？！渙哥哥和節姐他們确實惡行太多，樹敵無數！但是，但是小孚是被迫的呀！”

一把黑色短刃匕首出現，刃指水膽核心。

小孚被吓得噤聲，不再嚷嚷。

魚九微傾身體，目光淩厲，她手持匕首冷笑一聲。

“我可不管你有沒有苦衷。”

“不過，你稱謝燭息渙哥哥？是因為他身處臨渙古茶鎮？”

聽到這句，小孚意識到魚九并不是完全了解配骨刀，于是順着應下。

“是呀是呀，小孚和渙哥哥關系很好的，所以就這麼叫他的。”

後座的莫六倒是眉頭皺緊。

渙，節，孚。

這仨名，雖然隻聽到發音，從水妖的話中并不能判定具體是哪個字形。

但是，莫六此刻有了一個猜想。

他念出一句話：“兌渙節兮中孚至，小過既濟兼未濟。”

杜小乙覺得莫名其妙：“什麼急急急，老六你咋突然繞口令。”

“不是繞口令，是六十四卦名次序歌。”

莫六簡單說明：“渙、節、孚，都是六十四卦的卦名。”

“上巽下坎，風行水上，第五十九，渙卦。”

“上坎下兌，澤中有水，第六十，節卦。”

“上巽下兌，澤上生風，第六十一，中孚卦。”

聽到他拽這麼多硬核說法，杜小乙不屑撇嘴：“上上下下叽裡呱啦的，更像繞口令了。”

雖然對具體卦象沒有學習研究，但魚九還是知道六十四卦的。

它由八卦兩兩組合而成，傳說被伏羲發明，最早是殷商時代的蔔筮方式。

不過，卦象細節倒是無關緊要。

魚九握緊匕首，使力劃破水膽表面。

她語氣不爽：“你剛剛是在騙我？”

小孚痛的叫起來，吓得往後一蹦。

但水膽一直被黑海力量束縛，它根本無法逃離狹窄的中控台。

“沒有！當然沒有！卦名不過是我們的化名！代号！”

“小孚……小孚不是有意撒謊！我和渙哥哥真的關系好！不騙你！”

魚九冷笑一聲。

“那你可知道，你的渙哥哥已經死了？”

小孚呆滞在原地。

自從上次謝燭息搞到那道士大貨，之後人就失蹤了，節姐多次聯系不上。

沒想到居然死了。

看着車裡四個人類，水妖心下駭然。它并不知道無色境那天的事情，下意識以為是眼前的四人殺了謝燭息。

他明明馭風能力頂級，還養了許多鬼鸮！

正在此時，車外傳來幾聲鸮叫。

“哇啵！哇啵！”

聒聒飛了回來，它找到魚九後，穩穩站在玻璃被完全搖下的車窗上。

“甯安回家了？”

聽到魚九問，聒聒眨了眨澄黃的眼珠子，又乖巧叫了一聲回應。

它跟了一路，确保甯安一路沒出問題。

盯着這隻瞎眼鬼鸮，小孚這才恍然大悟。

“你原本是謝燭息養的？！”

被一種惡意目光盯住，聒聒看了眼水膽，懶洋洋把面盤轉到背後，并不理它。

小孚的聲音咬牙切齒。

“叛徒！你居然背叛自己的主人！竟然和殺害渙哥哥的人類為伍！”

突然被訓斥指責，聒聒生起惱意，又轉回面盤。

它抖擻羽簇，決定舌戰這團果凍。

“咕哇！咕哇哇哇！哇哇哇！”

“你還有理了？！她就利用你而已！你個小小鳥妖，沒了傀眼也不掂量自己幾斤幾兩！蠢貨，賣乖讨巧的牆頭草指定沒有好下場！”

“哇哇哇哇！哇哇哇……”

“笑話！做妖也有骨氣好吧！小孚可不像你，搖尾乞憐！活得賤不賤？！啊？！”

有生之年，能看到一隻果凍和一隻貓頭鷹吵架，真是破天荒頭一回。

不過，很明顯聒聒罵不過它，很快就敗下氣勢，撲進了魚九懷裡。

第一次從貓頭鷹臉上看出委屈。

魚九摸了摸聒聒的羽毛，擡眼遞給小孚一記眼刀。

“别廢話了。”

“我不管你是苟活妄想翻盤，還是假意誤導信息。總之，帶路吧。”

“我來會會你家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