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外,一輛灰色轎車停在不遠處。
車門被打開,杜小乙從駕駛位出來,隻看到魚九一個人。
她身側,站着一個蘿莉體型的水妖。
“魚姐!”
她一邊打招呼,跑了過去:“怎麼又來一個小妖?魚姐你這體質,真是招妖怪啊!”
站教堂外等得腿酸,魚九看到六爺和老甲也下車往這邊走,立馬迎了上去。
“這已經沒什麼事了,我回車裡坐會。”
半小時前,甯安的鬼身重新出現在教堂前。
憑借殇男的骨灰,她找到了那對買家老夫妻。作為怨鬼,緻人死亡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隻不過,甯安并沒有下殺手。
“我把他們弄瘋了。”
甯安站在裝着自己軀體的木棺前,如釋重負地笑起來。
“一輩子活在恐懼混亂裡等死,人将不人,瘋癫一世,可比直接殺了解恨。”
心願了卻,甯安坦然接受魚九的還魂咒術。
魂魄歸體後,雖然重獲新生,但甯安的嘴唇依然開裂,身體上被穿釘的□□雖然複原,但留下了醜陋的疤痕。
魚九為她的遭遇感到疼惜。
原本打算等六爺到了之後,從行李中找些合适的藥膏給甯安,能幫她盡量治愈遺留的創傷。
但當他們一行離開教堂時,剛邁步踏出紅芒咒印,甯安便慌張起來。
作為普通人類,她已經看不見鬼神和狐妖。
但隻看着魚九,甯安就變了個人似的。
“你是誰!?”
“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裡……”
她滿臉疑惑和害怕,看着眼前的教堂和女孩,感到無比陌生。
在看到自己身上破爛的紅色婚紗時,她更是吓得尖叫起來。
大腦一片空白,甯安不記得發生的一切,記憶被重置到回家路上,彎腰撿紅包的那幕。
沒等魚九解釋,她像隻驚弓之鳥,從這個詭異的場所逃離了。
看到甯安的身影消失在遠處,魚九無奈歎息。
很明顯,是紅芒咒印的問題。
但此時的甯安已經變回平凡的普通人,或許,不記得那些糟爛經曆,也是好事。
隻是天還沒亮,她一個女孩在街上走跑,很是讓人擔心。
“聒聒,去跟着。确保她平安再飛回來,遠遠看着就行,别吓到甯安。”
“哇啵!”
待在度朔頭上的鬼鸮,得到指令展翅飛起。
作為瞎了傀眼的妖物,它沒多少本事,已經将魚九認作新的主人,混個能活命的基本保障。
“魚小姐,此事告一段落。”
“這紅芒咒印蹊跷異常,落某随度朔大人回幽都一趟,研判其運作和解法。”
落癸施然颔首,便和度朔一道離開。
夜雨已經停了,臨近清晨之際,彌漫着塵土潮味的空氣很是沉悶。
一手雷龜,一手水膽,魚九獨自立在教堂鐵門外。
她垂眼盯着水膽,沒有了墨符的壓制,它看起來清澈不少。
黑海力量束縛之下,它一動不動,靜止如一團果凍。
“别裝死了。”
聽到魚九冷漠的提醒,小孚這才吸納水汽,從一顆水膽幻化成人形。
她擡起圓圓的腦袋:“嘿嘿,大姐姐,有什麼事情找小孚?”
“那苗紋墨符,解釋解釋?”
聽到這裡,小孚眼神眨動,雙手對戳抿住了嘴巴。
沉默半晌,它才慢吞吞開口。
“那是節姐給我們下的符套,可以短期強化力量。”
“她是我們老大,手底下收攬了些鬼妖,使喚我們給她幹活。”
“不過,你居然認得出苗家的刻道紋!大姐姐,你真厲害!”
看到它一臉燦笑獻殷勤,魚九不置可否。
雖然一幅天真小孩樣,但這水妖看着并不傻。關于背後組織的具體信息,它可是一句不提,淨說些邊角料。
魚九幹脆直接盤問。
“你這老大,手底下有多少人?”
“百十來個呢!”
居然這麼多。
聽起來比謝燭息更難對付。
魚九睨了它一眼:“使喚你們做什麼事情的?”
小孚答得含糊:“釣大象。”
轎車内,杜小乙聽到這裡驚呼。
“啊?大象為什麼要用釣的?一般不都是說釣魚釣蝦釣凱子……”
話沒說完,後座的老甲朝前踢了一腳:“什麼釣凱子,有你這麼舉例的嗎?!”
椅背被踹,杜小乙并不理老爹,她繼續問。
“大象也不生活在水底啊?”
“魍象?”
“不會釣的是魍象吧?”
坐在後排的莫六思索了一會,沉聲發問。
沒想到,杜甲之也想到一塊去了,他們幾乎同時出聲。
作為殡葬行業的棺材老匠,杜甲之對魍象的存在了解更多。
于是他興沖沖解釋起來。
魍象是傳說中的水怪。古籍記載,赤目大耳,喜食亡者肝腦。
古代墓葬習俗中,為了防止墓主屍體被它挖掘食用,會用木石材料,參考神獸“方相氏”的模樣,制作張牙舞爪的鎮墓獸,放在墓前,來震懾這種食屍妖怪。
這個猜測一出,不隻是莫六,魚九也想起來祖靈的提示。
“鬼做媒,笑藏刀。”
“河下墓,象守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