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疑惑看向朔,正好對上朔投來的目光。
不過,朔的視線移向了她懷裡的鬼鸮。
“冥主,無色境之事,或許這兩隻颙妖,會有線索。”
聽到朔把話題又引回無色境上,冥主發話:“骸己。”
被冥主下令,鳥妖骸己回應了一句“是”,盯向魚九懷中的鬼鸮。
隻見它拎起骨杖,重重敲擊地面,杖頭上的鳥骨被震的磕碰響動。鳥骨眼窩中的兩團黑霧,突然抽離骨架,以肉眼難以察覺的速度,沖擊到兩隻鬼鸮身上。
魚九感到鬼鸮突然動了起來,它們不再安穩窩在自己懷裡,而是齊齊跳到地上。
剛剛,冥主發令的聲音沉穩異常,殿前召來的兩個妖怪,居然也都各自派上用場。魚九思索了一下,她覺得冥主對于今天要發生的事情,是早有預測和準備的。
她看向閉目的狐妖,心裡再次認為,它緊閉的眼皮之下,肯定擁有比祝妺更強大的橫瞳,可以觀測未來。
要是能進入它的命海,查兇手和查寶物就好了。
感覺到被魚九打量,癸的狐嘴忽而一笑。
狐狸毛茸茸的腦袋上,居然能笑出人的表情,顯得古怪異常。
魚九不再看它,視線移到兩隻鬼鸮身上,被黑霧籠住後,它們在大殿上不敢飛行,而是邁着短腿步行,走到骸己腳邊時竟然撲通一聲跪下。
“玄鳥大人。”
這話居然是從鬼鸮嘴中發出,那聲音尖銳得如同孩童學語,魚九和風有時同時面露訝色。
“何人将你們豢養?目的又是為何?”
骸己手執鳥骨白杖,淩厲發問。
“此人名為謝燭息,家居渙水北岸,表面經營一家茶館,暗地卻行鬼媒之事。”
“飼喂我等,是為了化傀殇男殇女,以成冥配。”
傀眼完好的那隻鬼鸮,思路清晰,張嘴回話。
傀眼被廢的那隻,則是呆滞迷茫,一臉蠢樣。
不過,骸己聽到它的答話,臉色變得很差。冥婚鬼媒相關的事情,它并不在意,隻是,鬼鸮并沒有提及破命人。
雖然鬼鸮是朔帶來的,但在冥主面前,它并不想自己助力無功,内心生起急于表現的焦灼感。
骸己主動發問,極為愠怒:“開出無色境相關謀劃,你等竟然全無記憶?”
回話的鬼鸮感到頭上傳來殺意,語氣誠惶誠恐:“玄鳥大人!我等真的不知!”
“隻知道主人他……”
“嗯?”骸己對它的表述極為不滿,語氣裡透出壓迫感。
鬼鸮連忙改嘴:“不不……隻知道謝燭息他、他偶爾會抓來氣息比較獨特的人類!”
“謝燭息會把那些人類戳瞎,然後自言自語什麼開不出來的話,然後會殺了将其魂魄喂食與我們!”
“但這次抓來的道士,好像是他要找的人!所以并沒有殺人,而是帶着那個道士,開出了各位大人們所說的無色境……再後來發生的事情,那位鬼神大人都看見的!”
“玄鳥大人!我等隻是被奸人所囚,從未主動做傷天害理之事啊!”
感到殺意濃重,它連忙轉頭推搡旁邊呆傻的瞎眼同伴:“聒聒!你一起解釋啊!我們沒有騙玄鳥大人的!我們也是受害鳥,我們……”
聽到腳下的鬼鸮越講越激動,骸己不爽地拿起骨杖震響地面。
“神殿之上,如此吵鬧,罰以儆之。”
瞬間,傀眼鬼鸮身上的那團霧氣,便發動攻勢,居然一秒之内,把鬼鸮的□□魂魄甚至羽毛全部啃食幹淨,隻留一副貓頭鷹的骨架立在原地。
那團霧氣回到了骨杖鳥骨的眼窩中後,地上的骨架随之散落一地。
旁邊的瞎眼鬼鸮,看到這情形,立馬匍匐在地,瑟瑟發抖,大氣都不敢出。
它的腦袋遲鈍,根本不知道哪裡得罪了這位玄鳥。
骸己作為九幽玄鳥,性格喜怒無常,對于同族鳥類,行使生殺予奪之權如同家常便飯。
魚九看到鬼鸮莫名被處死,心裡湧起一股寒意,隻覺瘆人。
她心裡腹诽,再怎麼說都是同一族屬,這鳥妖實在是過分專斷了。
在骸己看向瞎眼鬼鸮的時候,她連忙插話:“這隻被我弄瞎了傀眼,一直帶在身邊。無色境開的時候,它和我們一直在一起,所以更不知道破命人的事情了。”
然後魚九看向朔,眨巴了兩下眼睛:“度朔大人,你當時也在場的。”
朔如實道:“确實如此。”
本就看不慣骸己的朔,趁此機會,追加了一句冷嘲熱諷:“也不知道像你這種喜歡謀殺親族的鳥妖,是怎麼有臉給冥主當幽都衛的。”
說完,朔意味深長地掃了一眼白骨杖上的鳥骨架子。
當着冥主之面遭受嘲諷,骸己面色扭曲萬分,它緊緊抓住白骨杖,氣得快要将杖杆握碎。
然而,正因冥主尚在殿内,它也不敢造次與度朔争執。
“度朔。”
冥主适時地打破他們的無聲對峙,喚了一聲。
“在,冥主。”
朔轉身看向屏風,微微擡首,敬重應下。
“有癸相助,你們早日破局。”
冥主語落,神殿中的力量流轉頃刻消散。
“是。”
“是。”
朔和癸同時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