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我們先聊到這吧。”
風有時話音落下,仿佛有片刻的寂靜。
是親人啊。
怪不得風有時臉色不太好。
魚九在心裡歎了口氣,隻能先說了句“好”。查了幾十年,她并不着急這麼一時半刻的。
“是該聊到這了。”
朔突然出現,冷聲開口。
同時,他化形在魚九身側,手持一把霧槍,對準風有時的腦袋。
他沒追上金蛟屍,眼睜睜看着謝燭息和葛正的屍骨被帶走了。
“現在,你得跟我去九幽聊聊破命人。”
朔緊盯面前擁有冥火的女人,心裡有些不爽。
一方面是因為,在無色境中心,當時隻有三個人,兩個死人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救走。現在,他隻能抓風有時交差。但很明顯,風有時知道的并不多。
另一方面是因為,剛剛風有時搶先他一步,在空中抱走了魚九。目标落空的感覺,讓他有些不悅。
這次來人界,一個順心的事情都沒做成。
他真想立刻把真正的破命人,從世界上某個陰暗的角落揪出來!扔到十八煉獄,把每個酷刑都給他輪上一遍!再丢進冥火死海燒到灰飛煙滅!
感到朔的氣場有些低壓,魚九看着懷裡的兩隻鬼鸮,打算轉移話題。
“這兩隻小東西,你也要帶下去嗎?”
朔把視線移到兩隻鬼鸮上,心情好了一點,淡聲說:“是要帶下去,有的是辦法能查它們的記憶。”
或許,這兩隻鳥會有線索。
瞎眼的那隻鬼鸮呆呆的,眨巴了一下普通大眼,“哇啵”叫了一聲。
健康的那隻把頭埋了起來,知道朔在盯着看,戰戰兢兢閉上了眼睛,不敢出聲。
魚九繼續問:“那你怎麼帶它們下去呀?”
她低頭看着兩隻貓頭鷹,心裡在盤算怎麼讓自己也跟着去九幽。
朔聽到她這麼問,又看回風有時,然後另一隻手裡聚霧化形,出現一條鞭子。
他的語氣沒有起伏:“鞭魂。”
聽到這裡,風有時看着瞄準自己的霧槍,站在原地沒有動,但是雙手騰地燃起冥火。
她面無表情的時候,就是一張臭臉:“我不去會怎樣。”
“哎!先别動手!有話好好說!”
魚九趕快上前一步,攔在他們中間,把朔的霧槍當擺設。
畢竟,幾次相處下來,魚九覺得朔不會無緣無故濫殺無辜。
她把鬼鸮一把塞到朔的懷裡,笑起來說:“你先抽它倆的魂!我來說服她!”
然後不等朔反應,魚九便把風有時拉遠了一段距離,然後低聲連問:“你為什麼不想去呀?他又不是要殺你,聽起來就是魂魄遊一圈九幽,就可以平安回來了!而且你和那些什麼無色境什麼破命人的,肯定沒關系!是沒關系吧?”
“……”
看到魚九突然這麼積極,風有時皺起眉打量了她一眼,問道:“你想去?”
沒想到風有時悟性這麼高,魚九彎起眉眼笑起來。
“對,我想去。”
魚九跟她解釋:“那個鬼神叫度朔,是冥界看大門的。他跟在我身邊,是因為一個月後,他要收我的命。不過這件事情說來話長。”
“長話短說就是,我還不想死。所以一直想找個機會,探探九幽和鬼神的底。”
“你想殺他?”
風有時直截了當地點出魚九的心思,并且瞥了眼遠處的鬼神。
朔并沒有追過來,他在揮鞭,把兩隻鬼鸮的魂魄抽了出來。
兩聲凄慘的鳥叫響在耳邊。
看到這一幕,風有時的眼皮跳了一下。
她看回魚九,語氣堅定:“我幫你殺掉他。”
“……”
風有時的話不像有假。
不過,這好像是個辦法,朔之前确實說過,自己怕九幽冥火。而且在觀星台上,他們對峙時,冥火确實壓制住了朔的力量。
魚九的眸子亮了亮,但她很快反應過來一件事情。
她湊在風有時旁邊繼續低聲說:“但他現在隻是一縷神識!”
“他的神體還在下面,現在殺了也沒用。而且,就算他死了,保不準還有别的鬼神接班索命。所以我想去看看,九幽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要是下面的鬼神很多很強,力量懸殊太大的話,弑神這事情,我就不考慮了。”
風有時消化着這些信息,盯着魚九面色複雜。
魚九頓了頓,抿住嘴眨眨眼,用可憐的眼神看向風有時:“所以你為什麼不想去九幽?”
風有時盯着朔手上的鞭子:“我怕疼。”
這不是開玩笑,她什麼都不怕,但就是怕疼。所以,去年助理建議她去割雙眼皮調整眼型的時候,她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魚九思索了一下,湊在風有時耳邊嘀咕了幾句話。
朔已經把兩隻鬼鸮的魂魄鞭打離體,它們一左一右,正乖乖站在朔的肩膀上,分别看着地上自己的軀體。
看到風有時和魚九走了回來。朔收起了霧槍,手上隻留着那副鞭子。
他拿起鞭子對向風有時:“可以上路了?”
魚九咳了一聲,推開朔擡起的手:“對女孩子不要這麼殘暴呀。”
她眼睛微彎:“魂魄離體也有溫和的方式!我會離魂術法的!”
朔看着她,語氣很欠:“你挺憐香惜玉。”
說完,他把魚九拽到自己身側,臉色稍沉:“不用那麼麻煩,一鞭子下去效率最高。”
聽到這裡,風有時雙目寒涼,全身燃起黑焰。
“那、我、不、去。”
她盯着朔手上的鞭子,擡手一揮,一小團冥火便飛了過去,精準在鞭子旁炸開,把白霧化成的鞭鍊輕松燒毀。
然後風有時把魚九拉回自己身側,面色從容:“讓她離魂,我就跟你走。”
“……”
魚九被他倆拉拽兩次,感覺自己像個來回交換的籌碼。
朔看着她周身燃燒的冥火,繃緊下颌線,咬牙切齒:“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