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九思索再三,用手撥開擋在右耳前的頭發,将耳墜取了下來。
看着她把耳墜遞到自己手上,朔皺起了眉。
它主體是一塊藍色螢石原石,邊緣粗糙,呈水滴狀,銀絲繞線工藝。好看是好看,但很普通,不是什麼稀有的寶石,也算不上通靈寶物。
朔看着魚九:“這東西對你重要嗎?”
“很重要,我不會弄丢的。”魚九撒謊不帶臉紅。
其實那是她在鬼市上随便淘的,便宜百搭,丢了也不心疼。
看她這麼笃定,朔不再詢問,身側霧氣一閃,重又上了房頂。
庭院裡,杜甲之和杜小乙打鬧累了,父女兩人都氣喘籲籲,癱坐檐下避陽休息。石階旁邊,六爺還在和張真言低聲交談修煉要訣。
“哎!長闆伢!他誰啊?”
老甲看到白發從魚九身邊離開,大聲發問。
“索命的神。”
魚九随意一答,收回看向房頂的目光,回看二十年沒見依然不修邊幅的杜甲之,問他:“鬼媒人的事情怎麼樣了?不是說要再查幾天嗎?”
“這麼上心?”杜甲之一臉壞笑,騰地跳起,走到魚九這邊,找了個石凳坐下。
他留着花白的寸頭,下巴的短茬胡渣東一撮西一撮,老臉溝壑縱橫,有道陳年刀疤。全身都松松垮垮,上衣像舊貨市場淘的舊衣服,褲子也皺巴巴的,一隻褲腳随意卷着,一隻拖着地,腳上趿拉着一雙布鞋。
杜甲之細看了一眼容貌未改的魚九,嬉笑問道:“你真要死了?”
魚九語氣肯定:“當然不會。”
“我就說嘛!你可不是一般人!”
杜甲之嘿嘿一笑,說話間就想去拍魚九肩膀。
看起來像是長輩的安慰舉動,但魚九知道他沒好意,瞬間眼疾手快,迅速擡手去擋。
杜甲之早有預料,拍肩膀是假,嘴上的動作才是真。
他在魚九擡臂格擋的時候,給魚九吐了一臉口水沫子!
“……”
大意了!口水沫子!這麼損的招式他也敢用!
魚九怒而拍桌,站起身想打人。
而杜甲之已經嬉笑着跑回了檐下,朝着杜小乙哈哈大笑:“你賭輸了!那家夥中招了,下個月的棺材都你做!”
杜小乙:“……”
她這個老爹,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這麼惡心人的招式,她以後也要學會!
不過她杜小乙,定然不會對敬愛的魚姐使壞。
心中躁怒的魚九拿手抹了一把臉,定眼一看,手上的哪是口水,是他杜甲之咬破嘴唇流的毒血啊!
杜甲之這人,腦回路異于常人,一輩子潛心修煉毒血邪術,他的每一滴血液都帶有強毒性,甚至有強腐蝕性。
甩掉手上的餘血,魚九的臉和手開始泛起酥癢之感,伴随着陣陣腐蝕的痛感,皮膚已經肉眼可見的開始潰爛。不消片刻,她全身都開始發燙發熱發癢。
看到魚九咬牙切齒看向自己,杜甲之坐在石階上,翹起二郎腿摳起了腿毛。
他哈哈一笑:“二十年了!我的毒可是大有長進!”
張真言看的目瞪口呆,這……真是熟人老朋友嗎?
他一臉擔憂看着六爺:“魚九她沒事吧?”
“沒事。”六爺面上沒什麼變化,他繼續剛剛對張真言的教導,“繼續說,到哪了?”
張真言隻好繼續聽講,老實回答:“說到如何将天地靈氣納為己有。”
六爺便繼續給張真言教授修煉之道。
庭院裡,魚九和杜甲之已經打起來了。
他倆在赤手空拳肉搏,不像是鬧着玩。
魚九手腿并用,招招都盡了全力。杜甲之則以防禦為主,遊刃有餘。
魚九使用肘擊時,他就以靈力聚在掌心擋下。
魚九擡腿呼向腦袋時,他就往下把身子輕巧一蹲,同時用手從腳上拔下一隻布鞋,對着魚九另一條站立着的腿肚子使勁一拍。
簡直無賴!
忍着惱意和痛意,魚九将尚在空中的長腿重重向下,朝着杜甲之的肩膀聚力一劈。
但穿着緊身牛仔褲,她的動作幅度有些受限,杜甲之瞅準時機向後一仰,腳尖抓地發力,他像火箭一樣竄了出去。
魚九沒有停頓,身形一閃直接跟了上去,在杜甲之跳起站穩時,作勢擡腿屈膝,看起來要用膝蓋的力量給杜甲之的腰腹來上一擊。
杜甲之因為剛剛站穩,沒辦法走動,想要用雙手聚氣去擋。
卻沒想到屈膝擊腹是假,手上的動作才是真。
“啪!”
響亮的一個巴掌,将杜甲之整個人拍飛倒地。
杜甲之倒在地上,臉上一個火辣辣的手印子,嘴角流出一行鮮血。
魚九心裡終于平衡了一點。
她剛剛将全部靈力聚在那一巴掌上,威力可不止浮于表面,不僅能讓臉腫,靈力沖擊之下,還會給杜甲造成内力震蕩,使他全身抽搐。
扳回一局。
杜甲之哈哈笑了起來,他撐起身子坐在地上,看着眼前身姿窈窕的女孩,不覺想起二十年前初見之時。
那時,因為杜小乙離家出走,他正滿世界找年幼的女兒。
有一天,一個約莫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和一個大概十六七歲的年輕姑娘,用麻繩綁着邋遢得不成樣子的杜小乙,甩到了自己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