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為您一個女明星,還要給這麼個糟老頭子陪酒陪飯。”
風有時擺了擺手,柔聲說了聲沒事。
朱姨也不再廢話,她從兜裡掏出一個小盒子。那是個精美的禮物盒,整體是規整的方形,還被一個精緻的蝴蝶結包着。
風有時接過小方盒,漫不經心的把它打開,她知道這是風滄海的手筆。
盒子的絨面内襯中,是一隻飾品。
仿生蜘蛛形制,打造的惟妙惟肖,八條細長的蛛腿是泛銀材質,中心的蛛身則嵌着一顆紅寶石,在後院路燈的映照下閃着微光。
“小老闆他在商丘有的忙,這次你和那道士先行去古茶鎮,指不定會遇上什麼變故。小老闆擔心鬼師那些人還在暗中遊走,讓我備了這個給你。”朱姨給她解釋。
“裡面是鬼母蛛?”
風有時把飾品拿起,看清是一隻耳夾,催動靈力注視紅寶石,能明顯感知到裡面湧動着妖鬼之氣。
“對,飼養的最好的一隻,聽你調遣。”
朱姨朝她呵呵一笑,然後挪動了一下肥胖的身姿,湊近風有時低聲細語,交待起馭使鬼母蛛和古茶鎮一行的細節。她還要回去小河村看守長風石料廠,不能跟着一起去古茶鎮。
一陣風起,吹動着後院的綠植沙沙作響。很快,風漸漸大了起來,吹的葉子聲越發響亮。
朱姨拂住被吹得淩亂的短發,嘟囔了一句:“哎喲,這天變得。”
“怕是要打雷下雨噢。”
風有時将墨鏡往下挪了些許,沒有了美瞳的遮蓋,一雙泛紅的雙眼朝天空望去。
天際翻滾湧動,那裡烏雲正在聚攏,睢城上空,醞釀着一場暴風雨。
魚九黝黑的眼睛裡,也映着天空的變化。
她收回目光,看向前方。
本就沒人的公園,一片寂靜中,狂風毫無征兆地刮起。
它粗暴地吹過草地樹木,粗壯的樹幹巋然不動,但樹枝卻被吹得劇烈搖晃,不斷發出摩擦的聲響。遠處垂柳的老枝剛抽出嫩芽沒幾天,此刻變得像是鞭子,在狂風中瘋狂舞動。
風中夾雜着些許塵土和落葉,它們一會在地面、一會又在空中,不停飛舞旋轉,整個公園陷入了一片雜亂。
而老舊失修的噴泉圓台雕像上方,立着一道瘦削老者的矮小身影。
一個小時前,在接到風有時的電話後,魚九便給六爺打電話轉述了過去。
六爺正好已經把對話祖靈的物什都收拾好,他正要找一個合适的地方,進行祭祀問祖。身處異鄉,睢城并沒有水寨祭台,而公園噴泉的圓盤雕像,仔細回想後覺得還不錯。
六爺便讓魚九在公園等着,他買些東西就來。
在等六爺來的半小時裡,張真言和魚九坐在木椅上,有一搭沒一搭聊着天。
朔倒是悠閑的很,一會踱步在近處,看看旁邊樹木的長勢,一會瞬移到遠處,站在湖邊看一圈圈風吹起的漣漪。
“看起來要下雨,六爺真要在這祭祖嗎?”
張真言看到公園裡起了風,天已經黑了,烏雲也聚了起來。
魚九的目光越過張真言,落在不遠處的湖面。
“水家祭祖,要有水有台,以示敬畏。”她的聲音沒什麼起伏,“這裡有湖水,又有噴泉圓台,算是簡單還原了祭台。”
湖邊的朔察覺到目光,轉身正好遙遙的對上了魚九的視線。
看到朔突然轉身,魚九看着他和現代社會格格不入的古風模樣,心裡突然升起一個荒誕的念頭。
殺了他不就行了。
魚九被這個想法吓了一跳。
她移開了看湖的目光,但餘光還是捕捉到,朔好像,朝她笑了一下。
被發現了嗎?剛剛的想法。
魚九面上鎮定,緊張的看向噴泉圓盤。但心裡蓦然響起的那句話,已經揮之不去了。
一個月後,萬一沒找到斷水刀和引魂鏡,她還是會死。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直接把那個索命的鬼神殺掉?
為什麼不直接去冥界撕爛自己的生死簿?
為什麼不呢?
想到這裡,魚九覺得聽到了自己心髒的聲音,清晰有節奏,正在一下一下的跳動。
伴随着鮮活的心跳聲,她沉浸在了自己各種絲縷交織的想法中,開始在腦中演練各種可能性的走向。
“魚九?”
突然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魚九渾身一震,警惕的轉頭。
張真言見她終于搭理自己了,他笑了笑:“你在想什麼呢?我剛剛問你半天,才發現你在發呆。”
“在想……晚上問祖靈的事情。”
魚九眨了眨眼睛,快速把心裡各種各樣的想法壓了下去。
“來了。”
朔的聲音在另一側響起,他正望着公園入口,是六爺來了。
魚九站起身,視線很快在朔身上停留不到一秒,便自然的看向六爺。她跑了過去,從六爺手裡接過包裹,兩人慢慢走回噴泉旁邊。
而六爺手上,多了個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