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月光狡黠,銀輝撒片這方寸院落。
溫知行仰頭望着那高懸穹頂的圓月,思緒萬千,擡手揮筆,暖黃的燭光将她的影子映在牆上,她動作愈來愈快,落筆間頗有一股灑脫。
若是她眼眶沒那麼紅腫的話。
洋洋灑灑寫下數千字,字體狂放,又帶着女兒家的柔軟。
筆放在筆擱上,她輕輕吹了吹未幹的墨迹。
她有些懊惱,将紙張胡亂丢在案上,不去管它。擡步往庭外走去,擡起的腳頓了頓,收回那懸空的腳,坐在案前。
微涼的指尖撓了撓束起的墨發,她從腰間拿下一個黑色絨布制成的折扇袋,倒着輕輕抖了抖,一把折扇從中滑出,落在她的手中。
折扇看着普通,以墨竹制成,扇面勾了着一彎新月與連綿雪景。扇柄尾部挂了一串墨色流蘇,搖晃起來格外好看。
她握着折扇的手,一抖,唰的一聲,折扇打開,她一手支着腦袋,青絲紛紛從肩頭滑落纏繞着她的手腕,她不在意般輕輕揮動折扇。
一顆心像是平靜下來,她将折扇放在一邊,取出信封将一張張信紙疊好塞了進去。信封瞬間變得鼓鼓囊囊。
溫知行滿意的拍了拍信封,放入自己懷中,又将折扇收好,重新挂在自己腰間。
芍藥依在門邊,打了個哈欠,眼泛淚花。她看了溫知行一眼,磕眼養神。
溫知行起身,略過芍藥往外走去。
“小姐,外面冷。”說着,便拿起披風追了上去。
溫知行伸出白皙的手,看見追來的芍藥,搖搖頭。
“不用,今天難得圓月高挂,芍藥姐姐,你若是困了早些歇息吧。”
芍藥看着她一臉堅持的模樣,遲疑片刻,便将披風收了回來,她大大的杏眸望着圓月。
這滿月不是每月都有嗎?有甚好看的。
她看着在一旁的溫知行,疑惑充滿眼底。
溫知行看着月亮,思緒肆意紛飛,鼻尖萦繞着陣陣竹香與水汽。
一個化空的聲音将她紛亂的思緒拉回,隻見那人穿着一襲青衣,手持軟劍,迎着月光,在庭前舞動。
身影如鶴,軟劍如蛇,快的隻讓溫知行捕捉到一方殘影。
溫知行愣愣的看着她,目光幽怨,好似透過她在看令一人。
“喲,練劍呢。”
一個聲音從庭外傳來,原本的一切戛然而止。
“兄長。”
溫知訓舉舉手中的酒壇,走到她身旁。
“小妹,把酒溫上。”溫知訓揮袖一掃,把石桌上的落下掃下,将酒壇放在上面。“讓我看看你可有長進。”
說完,從腰間抽出劍來,往芍藥襲去。
“你……你你……”
“看招!”溫知訓不給芍藥過多反應,提醒一句,便挽了個劍花向她刺去。
溫知行無奈的搖搖頭,走進偏房取來爐子碳火酒皿,坐在石桌前,起火煮酒。
“你若是今日赢了,便可以離開。”溫知訓開口說道。
他輕喝一聲,“來了。”
芍藥心裡一番激動,提劍迎來上去。
走了之後要去哪裡玩呢?
溫知訓用劍鞘輕輕打在她的頭頂。
“你輸了,比武怎麼可以想别的。”
芍藥僵在原地,她僵硬的轉動腦袋,看着溫知訓走到石桌前坐下,劍被他放在桌上。
“我們再來!”
溫知訓笑的溫柔,宛如冬日中的暖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