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船呢?”空微借着空中之眼把周圍的情況看了個遍,大失所望。
烏子楓對着溪水欣賞自己的美貌,聞言吐槽道:“你難道覺得激活這個裝置就會有一堆傳送陣出現,然後船會從傳送陣裡跟群蝗蟲似地出來嗎?”
“其實按電影裡應該是這樣的。”德雷克在旁邊小聲說。
烏子楓翻了個靓麗的白眼,語氣中三分不屑三分嫌棄,“幼稚的男孩們。”
空微不服,道:“那你說這個裝置有什麼用?”
“當然是出城去找船了,沒看新任務嗎?”烏子楓瞥見那邊下意識耍牌的赤若冥,想起空微寫的那兩張紙,問:“劇情呢?就是這地方底下是一條高純度魔石礦脈的那些情報,給那個魔術師了嗎?”
“啊?魔術師,你說赤哥嗎?”
“不然呢?”
“我找找。”
空微忙裡忙慌地掏兜,左邊掏了沒有又别扭地用獨臂掏另外一邊,最後撓撓頭尴尬地說:“剛才打鏡鬼的時候丢了。”
“那你要去口述一下嗎?”烏子楓建議道。
空微搖頭,“不了,相信他們幾個先回來的已經告訴他了。”
“……”烏子楓從水面擡頭,眼中有幾分迷惑,打量一圈空微,特地看着他那斷臂“啧啧”兩聲,問:“現代化武器要嗎?我這都有賣的。”
“還是那句話,我可沒有錢。”空微都快把腦漿搖暈了。
旁邊,無聲湊熱鬧的德雷克忽然淺笑着出聲:“除魔左輪和神聖銀彈有嗎?我來二十發。”
“你?”烏子楓倒是意外:“你的種族用這些不怕把自己殺了嗎?”
德雷克也不知道從哪掏出來個腰帶,把白大褂一合,蓋住暴露的肌膚和服飾。他用腰帶将纖細的腰肢勒住,再配上時隐時現的尖牙,倒真有幾分唬人的氣勢。
他笑道:“都死了還有什麼可怕的?更何況我出生後喝的第一口血就是天使的,活着的時候也沒少接觸這些東西,早習慣了。”
“成,出人命了我不負責……”
“看在我買這麼多的情況下打個折呗……”
“再低我要虧本了。”
這邊烏子楓還在為自己今天到底還能不能正常開個張而煩惱,那邊赤若冥看薩西在原地站了太久,已經開始催劇情了。
急得不是赤若冥,是已經催了三次都被忽視的曉無常,這位眼球發紅,就差掏出把“真理”去找薩西理論了。
曉無常:耐心告罄。
赤若冥覺得為了NPC的安全自己有必要去介入一下。
“亞諾已經啟動,我們也該啟程,城主先生,我們約定好的報酬……”他笑着越過圍了一圈的侍者,沒人攔他。
“哦對!”薩西被他呼喚回神,請玩家們一個一個跟着他走,去找對應的預言帆。
大概是因為預言帆被收起來了,玩家一路爬梯子,被帶到最裡面也是被架得最高的一間小屋子裡,薩西祈禱并施了咒語後就離開了,讓玩家說出自己想問的未來之事,然後原地等待預言帆的到來。
“請不要試圖帶走預言帆。”薩西說:“它們屬于塞拉城,是福西爾大人留下的寶藏。”
玩家保證不會那樣做,依次進去了,赤若冥是倒數第二個。
小屋無窗,門對着的是一條流水渠,貫穿房間,來得不明不白,去往那三座先知像的底部。
屋裡沒有其他擺設,赤若冥走兩步就能從小屋的一頭走到另一頭,他索性往中間一坐,思考起自己有什麼可問的。
未來這個詞語對于他來說很陌生,赤若冥更好奇自己的過去。但若将尋找過去和好好休息放在一起,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好好休息。
過去的繁雜瑣事哪有現在的享受重要。
過去和未來都是虛的,現在才是真實存在并被無時無刻演繹的。
就算他真有什麼想問的,也不想通過直播被迫公之于衆。
思考良久,他忽然起了玩笑的心思,問:“那就請你預言一下我最想知道的是什麼吧。”
一隻小小的預言帆逆流而上,躍出水面,跳到了赤若冥面前。
他撿起并拆開,隻見上面赫然寫着八個大字:衆生千萬,因果不轉。
那張紙上的折痕很深,在赤若冥的注視下,金色的粒子沿着折痕緩緩擴散,直到将整張紙吞噬,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聲“哼”從赤若冥嗓子裡被擠了出來,他撐着地緩緩起身,臨出門時回眸看向空無一物的灰色牆面,仿佛那裡應該有什麼一樣。
“犯規了小先知,這可不是我要的。”
他開門出去,白亦墨迎着進去,卻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
估摸着時間差不多,就直接推門出去找其他玩家集合了。
日光西沉,不知何時,大霧吞噬了最後一抹光,頭頂的防護法陣亮起,星星點點,化作人造的絢麗天幕。
沒有侍者引路,赤若冥跟着玩家一行人回到先知像下,卻見薩西又在仰視先知像,眼角的細紋在止不住地抖動,淚水已然決堤,無休止地落下。
“怎麼還哭了?”空微小聲吐槽。
烏子楓道:“一輩子沒出過家門的宅男要背井離鄉了,哭一哭也正常。”
“這是信仰與信仰之間的搏鬥。”德雷克耍着左輪老神在在地說:“我完成了一個執念任務,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執念就是當年沒有被選中成為福西爾代言人。”
“這個不是世襲的嗎?”
“錯!”德雷克左顧右盼一陣,沒看見自己要曲曲的人物,放心道:“前任代言人,就是那個老頭,他年輕的時候離開過塞拉,是他帶回了福西爾,并一手将當時的小山村變成繁華的塞拉城。但是這家夥是個渣男,抛妻棄子不說還沒收拾幹淨,讓妻子帶着孩子找了回來,并要了一大筆錢,還把孩子留在了這裡,那個孩子就是薩西。老頭似乎看不慣薩西,把他當個仆人使喚,當時有一批孩子跟着老頭學習魔法,經常能看到薩西在撿别人不要的東西或是扒着門縫偷學。我完成執念任務的那位是學得最好的,也是最有望當下一任代言人的。結果你猜怎麼着?福西爾的預言帆選擇了薩西。”
“想想吧。”德雷克喘了口氣繼續說:“一個爹媽都不想要的小透明,忽然被神明堅定地選擇了,這劇情放救贖文裡都得寫個三十多章的。”
“前面二十九章用來虐身虐心嗎?”烏子楓說。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德雷克說:“總之福西爾是他的信仰,是塞拉這塊土地給予他們魔力的理念根深蒂固,不能離開塞拉也是他的原則。信仰在很早之前就踐踏過原則,如今也讓他們背叛原則,薩西現在應該挺别扭的。”
空微想了想,覺得不對勁。老代城主從外頭帶回了福西爾,那這位豈不是更沒原則?
他問:“那他生物爹不也違背了原則嗎?”
“好問題!”德雷克擺手,道:“我也不知道,要麼後面劇情會有,要麼就是這遊戲的編劇沒想那麼多。”
烏子楓冷笑聲:“你這話可别讓劇情學者們聽到。”
德雷克谄笑着雙手合十,對着并不存在的鏡頭拜了拜,“哎呀,觀衆老爺們大人有大量啦……”
這邊三人聊得你來我往,那邊三人愉快地沉默不語。
赤若冥在捋劇情,他拿了一手二手或是三手史料,都不必提主觀色彩了,就光偏差就夠要他命的。旁邊還有個越哭越大聲的薩西,這小老頭都不憋着了,抱着其中一個先知像的大腿就号啕大哭,看得人都怕他直接哭抽過去。
赤若冥被吵得心煩,行過去蹲下,遞手帕,問:“城主先生,不用引導市民去城門口等船嗎?”
雖然不知道“亞諾”何時到來,但早些安排也是好事,從納威特的留言裡不難判斷出霧來了,那領主級的怪物也離得不遠了,自然是越早組織撤離越好。
玩家的任務是找到并登上一艘船,剛才他問過探索過地圖的白亦墨,塞拉城裡沒有船,那他們六人也該動身往城外走了。
赤若冥不問還好,這一問薩西哭得更傷心了。
“福西爾大人——嗚嗚嗚——您為何要制造這樣的局面,大家都不願意離開,我也不願意。我,我,我連自己都說服不了,怎麼去勸說他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