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一樓桌邊挑燈夜談,燈芯燃得微響,窸窸窣窣間,外面又下起了雪。
江知缇看向窗外的雪,而後垂眸看了看配劍處流蘇,一時走了神。
她的師父,如今在何處?
……
休息一夜,第二天,他們順着路途繼續前進。
不同于此前一路長途跋涉,這回要走的是水路。
他們一行四人租下一條烏篷船,楚秋單獨又租下一條船,用來搭載他的黃牛老夥計。負責撐烏篷船的船夫是個慈眉善目樂呵呵的老頭,養有一隻鹈鹕。
船隻晃晃悠悠,撥開雲霧缭繞,劃開綠水長流。
楚秋與在江知缇船頭外慢悠悠地下棋,宮邵與方子泓在船内呆坐着。
“你這臉色怎麼不太對勁?”
行駛了好一會兒,宮邵發現對面靜坐着的方子泓面色有些難看。
方子泓:“……”
方子泓不言語。
片刻後,船外的江知缇與楚秋聽見船内傳來一陣吱哇亂叫——
“你别吐啊啊!你咽回去!咽回去!”
等到他們趕回船内,宮邵已經被方子泓吐了一身的污穢。
“……我就不該上船前給你吃别的。”宮邵擡頭望天。
方子泓面色難看至極,他剛想說些什麼,随即又是一陣幹嘔——
江知缇:“他暈船?”
楚秋眯了眯眼:“應該是。”
“你們倒是管一下我死活啊啊啊!這家夥又吐了!”宮邵欲哭無淚。
楚秋沉吟片刻後,道:“他上船前吃東西了嗎?”
宮邵絕望:“吃了,我塞的,梅菜燒餅。”
如若他知曉方子泓會暈船,會吐,他打死都不會塞方子泓吃燒餅。
然而沒有如若,結果就是他塞了。他還不止塞着方子泓吃了一張燒餅,當時又叨叨方子泓磨叽,吃個燒餅都慢吞吞,激得方子泓憤然連吃好幾張餅。
船内是沒辦法待了,趁方子泓沒有将船内吐髒,江知缇将他提溜出船外,讓他想吐便探出頭來吐到外面去。
被吐髒一身衣裳的宮邵,隻得在船内罵罵咧咧地翻包袱來換衣裳。楚秋翻了翻自己身上,好半晌才找出一個小葫蘆,倒出一粒藥丸塞進方子泓嘴裡。
這趟水路他們慢悠悠地行了約摸兩三日,終于靠岸。
在船上反複幹嘔了兩三日的方子泓面色如菜,下船時全靠江知缇提溜着。
“我看前面要是還有水路,我們直接飛着去好了。”宮邵幽幽地道。
楚秋眯着眼,牽着黃牛道:“但也得管管我們的死活。”
他們這四個人裡,熟練輕功的隻有與江知缇楚秋。方子泓平時連個小輕功都使不明白,能平地摔;宮邵一介掃地郎,不必多言。
如若要飛行,那便是他們兩個人各帶一個,他們修為也不足,一趟下來夠嗆,倒不如繼續走水路。
方子泓被扶到黃牛背上,神色恹恹。